小犬妖拿错女配剧本

第65节(2 / 2)

半条废掉的手坠在一旁,苏璇玑只得用另一只还算完好的手臂撑住身体,面上闪过早有预料的无奈,冷汗尽数落在地面。

她本就没有抱着能刺杀成功的期望,刺客之强,在于暗中伏击,就算她如今是九幽刺客榜第一人,和月尘卿正面交锋也没有半点胜算,顶多过几个回合就要败下阵来。

之所以还要发动这向死一击,不只是因为那只夺命蛊,更是因为当初与赫连炀定下的规矩,如若任务失败,苏璇玑就要执行第二杀手计划,直接刺杀月尘卿。

显而易见,连最后反扑也败了个彻底。

月尘卿长身玉立,望着地上半跪的苏璇玑,薄唇微翕,不带丝毫温度地吐字:

“游景瑶在哪里。”

苏璇玑回头,双眼满含血丝地瞪着他,那哭不哭笑不笑的难看神情犹如即将上刑场的要犯,带着不畏死亡的漠然和永不低头的决绝,一副倔骨头模样。

月尘卿视线渐沉,先是瞥了眼她唇角那一道血线,又在苏璇玑耳后瞧见了一片黑色蔓生的枝杈,眸底即时掠过了然之色,下颌轻抬:

“驭傀蛊?”

此蛊他百年前早就领教过了。当年玄界战场上,玄鸟族不知多少死士被下了这种巫蛊,将活生生的人变成只知杀戮的傀儡。这些浑身长满了黑色枝杈的士兵拼杀起来犹如武僵,刀剑砍在身上也浑然不觉得痛,俨然已不能称作是人。

苏璇玑面上故作轻浮的笑意一滞,短发自耳后泄出,遮住丹凤眼尾。半晌后,才咬牙点了点头。

月尘卿不作犹豫,踱到她身前,翻手撕出道裂隙,从中撩出一只玉瓶,当即揭开顶盖。

里头是一颗莹白丹药。

丹药周身萦绕着异色幻息,清香四溢,苏璇玑不过无意间吸入一缕,全身真气就隐隐有被净化的趋势。

竟是全玄界都难寻到一枚的鸾翥涤蛊丹。

苏璇玑双眸圆睁,仰首去看月尘卿,竖瞳展开,逐渐有恢复圆形的趋势,像是浑身戒备、毛发尽竖的猎猫瞧见了活命的希望,须臾之间,姿态都柔软了下来。

“服下,然后回答我。”月尘卿用灵流裹住丹药送到她手边。

苏璇玑吞了口带血的唾沫,终是接过丹药,认命地放入嘴中。

丹药过喉,入体即化。

耳后的黑色枝杈慢慢消退,肌肤重新恢复光洁莹润,苏璇玑忽地用力咳出一口心头血,两只百足小虫于黏腻血渍中爬出,没爬几步,就断了气。

“多谢尊上相救。”苏璇玑沙哑回道,知道月尘卿此时要听的不是自己的道谢,下一句立刻接上,“狐后此时在蜃牢渊。”

月尘卿立即起身。

苏璇玑早料到他要立即动身前去,猛地攥住他的衣摆,破声劝阻:“尊上,炀公子在那里设下了七杀阵,那是上古诛神之阵!”她说得太急,污血堵在嗓子,捂着小腹一边咳嗽一边哀求,“尊上,不要去……”

月尘卿侧目。

七杀阵。他曾听阿兄提起过,那是上古三大凶阵之一,乃魔域先祖所创,混沌时期六界未分,仙魔交战,不少上仙神君皆殒命于此阵之中,死后魂飞魄散,不入轮回,真正消弭于世。

后来,六界逐渐有了壁垒,上古混沌时期的各种神器与阵法皆不见踪影,青丘望天阁倒是留存着一些阵法残卷,不过那些残卷的品阶都不高,没有一个能比肩七杀阵,可见七杀阵的珍稀程度。

此人竟能寻到七杀阵法,倒也实在出乎意料。月尘卿摁了摁眉心,能从防卫森然的青丘悄然带走游景瑶的人定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这七杀阵不像是噱头。

无暇思考太多,月尘卿纡尊俯身,无声拂去苏璇玑攥住自己衣袂的手,下一句话倒像是说给自己听:

“诛神阵也好,诛魔阵也罢。纵是罗刹地狱,刀山剑树,本尊也非去不可。”

苏璇玑闻言,满目哀切霎时降了温,满眼写着不可置信。他,真要为了狐后去送死。

月尘卿背过身,摊开手,掌心卧着一颗银光闪闪、圆卜隆冬的平安锁。

游景瑶曾说这轻飘飘的小锁能保平安,那时他觉得尤其可笑,因而结契那日,月尘卿吻着她苹果似的脸颊,暗自心想,从此之后定要让她过上安安稳稳快活的生活,平安无虞,不必寄希望于一只银锁,有他在,就能护她一世周全。

月尘卿垂了眼睫,长指合拢,将小锁紧紧攥住,像是捧住少女圆鼓鼓的脸蛋,眸底掠过一线决绝。

瑶瑶聪明,定能和此人周旋一阵,说不定还能逃出来。如若不能,就算她半只脚已迈进了阎罗殿,他也要将她毫发无伤,安安稳稳地带回来。

第57章 七杀阵

……

这一夜过得难捱。

躺在冰冷的刑床上, 半边手臂还被赫连炀用红绸缠着,游景瑶根本睡不着,在梦乡临界数次徘徊, 始终没有陷入熟睡。

她烦躁地闭着眼, 双拳紧握, 以一副要干架的姿势干躺着。

游景瑶一直自觉睡眠质量奇佳,随时随地只要眼睛一闭就能厥过去,今夜竟万分清醒, 太多事缠在心头, 一闭眼,就在思忖月尘卿那边的状况。

红绸那头,一夜都没怎么动, 那少年似乎睡得很香。

想到这个混蛋能心安理得地睡得这么舒服, 游景瑶又是一阵急火攻心,越想越憋屈,终于没忍住, 将眼睛试探地睁开一条缝。

这一看才发现,原来左手的红绸竟已经坠在地上,软沓沓地延伸至暗处,那头俨然没有人再牵着。

游景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下意识回头。

一缕月光透过穹洞斜射而下, 洞穴深处,血池旁站着个人。

那人背着身, 月光恰好打在他雪白的手腕上,他正在一圈一圈地解开腕上缠着的红绸, 随着他解开红绸的动作,空气中的血腥味有愈来愈浓的趋势。

游景瑶屏息观察, 直至最后一圈红绸解开,一道深深血痕赫然映入眼帘,那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割伤,伤口溃烂,似乎反反复复被撕裂,从未痊愈过。

赫连炀将长长红绸甩落在地,双指并拢,燃起一道锋刃,随即毫不犹豫地将手腕上那道旧伤划开,鲜血霎时汩汩涌出,喷泉一样泄入下方血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