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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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此事先放放,等我想想。”

沃公府到了,寄生目视颜沉走进府门,然后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确保无事才打发了车辇,之后决定在回家前去城外转转。

从大梁来沃城有半年了,少主终于从怀才不遇的年轻俊杰变为沃公姬猛的座上宾,如此转变估计少主更不想回家去。

当初离家就闹得不甚愉快,家公对少主的谋士志向嗤之以鼻,家夫人倒是笑嘻嘻地听他说完,然后洒了些银钱,但只够在外吃顿酒。

少主对父母心灰意冷,辗转数夜,终于决定找他两个兄长和一个大弟求些钱。这回很顺利,或许是因同病相怜产生的惺惺相惜,让平时聚首就吵闹不休的兄弟伸出了援手。

没想到讨来的银钱数额巨大,从大梁来沃城一路上花销不说,连在沃城住行吃穿了半年还有剩余。这让寄生很多时候都不得不费心琢磨,为何只有自家少主这么穷?

家夫人屈莲,楚公族屈氏之女,二十二岁嫁给魏相颜芮,也就是家公。这对夫妻除了地位显赫,还贡献了一则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是只会生儿子。

家夫人六年里生了四个儿子,之后再也不愿跟家公同房。家公着急,请来各路巫觋鬼方在家中赛祷祝愿能诞下女儿,哪知道等了三年才有灵感。

家夫人那时已经三十一岁,家公怕她身体受不住有些犹豫,可家夫人跃跃欲试,豪言要给颜家添枚玉女,可是生出来的还是儿子。

寄生甩甩头,想远了。南墙就在前面,倒塌的墙壁还没有修好,运来的大石块堆在洞外。守门兵的纪律越来越松散,只要不是灰头土脸破衣烂衫之人,就可以从此出入不需盘查。

这时,有两个姑娘钻了进来,其中一个是都,另一个是她的侍女。这个侍女寄生见过几次,是个温顺腼腆的人。

都的家里是沃城最大的屠户,姬猛封为沃城公后,每隔几日便往府中运送新鲜生肉。都刚出生时,一日都父进沃公府撞见了姬猛,立刻跪求为女儿赐名,于是沃公赐了“都”字,意指貌美如花。

有沃公赐名,都自以为高贵了,从小就骄纵任性,又因果真越长越美,旁人便都依她,宠得她眼光甚高,沃城里的大户子弟已不放眼里,只有那从大梁来的颜少主才配得上她。从此就粘上了,一门心思地钻,幸亏寄生发现早从中掣肘,勉强遏制了势头。

都傲慢无礼,侍女在后面唯唯诺诺,似乎做错了事,嘴里念念有词。不知说到什么还是听烦了,都猛地转身一巴掌抽在她脸上,啪叽一声脆响,紧跟着噼里啪啦的尖酸刻薄当头砸下,把守门兵都给吓到。

寄生目光一寒,趁她没发现转身速速离开。

林琅死鱼一样躺在榻上,一直迷迷顿顿的,不像睡也不像醒。

待颜沉的声息完全消失后才尝试睁眼,可是连这点力气都被抽走了。烦闷中,下面竟然醒了过来,热辣辣地往上窜。

颜沉你这个牲口货、饿死鬼!

林琅在心中哀嚎,真心觉得那天的大胆太失策,她赌的是男人的一夜冲动,在得知自己悲惨过往后会心生怜悯宽容待人。

哪知这个叫颜沉的男人十分不在意她残破的身子。

“颜沉,恨你……”

林琅终于吐出几个字,然后又喘了许久。

试着动了动,肌肤瞬间醒了,像帮她回味夜色缠绵似的,一点点一片片地燃烧起来。

“如此下去,我将休矣……”

早就知道靠身体拴住男人是最无用的办法,却因自己算错了人掉入如此深渊。如今后悔已是枉然,该做的是想方设法救出自己,不再错误下去。

主意拿定,就差起床。

两个时辰后,林琅终于爬了起来。

先去灶房,玉姐果真留了吃的。再去澡房,玉姐果真备了水,还好凉了,泡进去便灭了身上的火,舒服得几乎睡着。

从澡房出来林琅终于有了人样,但还是气力不足,躺下再休息会儿正好,不过她慢慢地走去了颜沉的书房。

颜沉的书房很乱,北墙前一张书案和蒲团,他处全是堆成山的竹简。林琅不信颜沉是能静心读书的人,但寄生说这里的竹简全是少主自己拓写下来的,所以每卷都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