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神父又开口了:“我的意思是,虔诚并不能成为她作恶的理由。”
“为什么?”
“因为人类真正的驱动力在于自己的利益——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她的‘虔诚’下面,一定包裹着别的东西。”
“你是说动机。”佩斯利微笑道,“唉……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怎么关注她的动机了。等到了这个故事的后半段,我们应该就能搞清楚。”
“那就继续讲吧。”
“我讲不下去了。”佩斯利慢慢坐直,“她找到了新的目标,一个规模更小的信仰,但是故事走到这里就是最新的进展。”
神父没有询问这个古怪故事的真实性,也没有因为佩斯利无所谓的态度而生气。透过隔栏,佩斯利可以看见对方衣领上白色的罗马领在轻轻晃动:“那么,我认为你的主角还是会再一次失败。”
“……我不想太早下结论。”佩斯利盯着墙角的一小片污渍,“毕竟她在这项工作中很有经验。”
“她的经验并不会指引她找到正确的道路。”神父再一次不厌其烦地在胸口画十字,“在上神学院之前,我在大学里修的是生物学。在我看来,这个故事和信仰或者虔诚没有任何关系,更像是对生物演化的一次失败的人工干预。”
佩斯利立刻就注意到对方在试图规避一些神学相关的问题,但是她对这个角度更加好奇。进入另一个科学至上的领域后,对方的语速都变快了:“就像你说的,被选中的目标都是真实存在的生物,那么篡夺它们的地位也就是顶替它们在生物圈中的位置——这是几乎不能实现的。毕竟不是两头狮子在打架,而是一个种族倾轧另一个种族……”他停顿一下,声音变得有些沉重,“除了人类,还没有别的存在能做到这种地步呢。”
佩斯利缓缓眯起眼睛:“泰特斯神父,从你的职业身份来说,你本人是不是有点太悲观了?”
神父这次没画十字:“孩子,只有认识自己,才能拯救自己。我不是悲观主义者,我只是希望能足够客观。”他很坦诚地笑了两声,“我们聊了这么久,你一直在讲别人的故事。”
“因为我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当你走进这个房间,就必须交出真实的自我,佩斯利。这是对彼此的尊重。”
佩斯利的目光再一次回到墙角的污渍上。那块灰色的痕迹落在脚边,很难被发现,大概是之前的人坐在这里,将鞋跟抵在墙角时留下的。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僵硬:“我不能说。你真的会把我赶走的。”
“我保证不会。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保存在你、我与上帝之间,除此之外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你确定吗?我有点怀疑这个保密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