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不能阻止你——但是我能给你一点教训。”渡鸦相当无奈,但又有点冷漠地叹了口气,“……佩斯利,你得明白。我全心全意地希望你能平安。人类之所以不能过度探索,是因为他们总是过于愚蠢,唯一能做到的只是曲解真相。”
佩斯利眼前一花,硬撑着手杖才没有倒下去。压迫感随着渡鸦一起消失了。过了几秒,枪声从二楼传了过来。
某个人在开枪,热武器又可以运作了。这是个鲜明的信号,意味着堂吉诃德不再关注此处。这是第一次,它这么大张旗鼓地撤走了对佩斯利的注视。
紧接着,枪声不再是遥远的背景音,而变成耳边的轰鸣。佩斯利右侧的肩膀传来尖锐的疼痛。她踉跄着扑倒在地,然后回过头,看见本应在门口等待的莉莉站在她身后。
她面色平静,举枪的手却微微颤抖。
佩斯利捂着肩膀倒在地上,苦恼地闭上眼睛:“啊……我明明把你的子弹全都没收了。”
“那个,我还藏了几颗,对不起。”莉莉的表情变得茫然无措。她无意识地捂住脖子,似乎是想要把那块早就出现的印记和子弹一起藏起来。
“你不该这个时候行动……”佩斯利躺在地上喃喃自语,“按理来说,你的任务应该是在酒吧里制造谋杀,完成一整张月相图……他们干嘛要让你提前暴露?为了阻止我吗?”
莉莉的认知开始混乱。她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又没办法对眼前的景象产生害怕或悲伤的情绪,仿佛身体里的某一块灵魂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她只能不解地低头看向佩斯利:“发生什么事了?”
“别慌,莉莉,你被操控了。你脖子上的印记,它会改变你的思维,有很多人都是这东西的受害者。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把你托付给维卡的”
莉莉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将枪口对准佩斯利的眼睛:“我不明白……我们在干什么?”
佩斯利感到肩膀不那么痛了,她把手上的血胡乱抹在胸口:“从一开始,我们就不会放任你带着那个危险的标记四处乱跑的……你可以把这个当成一个小小的保险——维卡说这是简单的机关,反正什么事情对她来说都很简单——等到出问题的时候可以把糟糕的环节尽量拖延一下。我原本以为我还有时间,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吃掉一个棋子没有用,得从一开始就掌控棋局。所以没关系,亲爱的,如果你保护不了自己,就由我来保护你。”
“佩斯利,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莉莉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杀死佩斯利。她习惯性地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手指却开始扣动扳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佩斯利轻声说道:“就是现在,书记官。”
书记官停下了动作。之前埋下的指令立刻带走了她全部的意志。在永无止境的识海中,她再一次回到了那个难忘的夜晚——醉醺醺的朋友们、一团糟的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有那个站在吧台上大声演讲的女人。在那一天,莉莉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书记官”。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她所生活的阴暗角落也被重新照亮了。
在闪烁的灯光中,有人拍拍她的肩膀。莉莉回过头,看见一双漂亮的绿色眼睛,像童年的故乡那一望无际的草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