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打来电话,要他十分钟之内赶过去,否则后果自负。
那时的聂潇仍躺在床上浑浑噩噩,两眼无神。
直到接到这个电话,他才浑身发颤,如一盆冷水从头顶脚到了脚底。
他振作着清醒起来,疯了一样地朝对方所指的地方冲去。
对方聚集了四五个人,江雨葵提着购物袋站在墙角,脸色发白。
她的手机被抢走了,幸而人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那几个学生终究心有顾忌,不敢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只是把聂潇骗了过来。
然后逼他下跪道歉,一雪前耻。
“二选一,要么跪下,要么废了你的腿。这是你当初说过的话,现在奉还给你!”
聂潇死死地瞪着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肯下跪。双方人马扭打在一起,他以一敌五,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雨点般的拳头落下来,他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咬着牙不肯出声。
不多时,复仇的学生冷静下来,见他满脸是血站也站不起来,担心闹出大事,立马慌张地溜了。
聂潇躺在地上大喘粗气,口腔中是血液的铁锈味,浑身四处阵阵剧痛。
他仿佛死了一样躺在地上,没有焦距的眼神望着夜空,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江雨葵扔下购物袋,连忙拨打了救护车,擦干眼泪冲过去想扶起他。
聂潇猛然从地上咬着牙坐起来,狠狠地甩开她的手。
他的腿骨折了,堪堪背靠在墙上,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你别碰我!”
“走吧……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聂潇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浑身上下都写着抗拒。
江雨葵神色紧张,慌忙问他,“你的腿怎么了?”
“我说了让你别碰我!”
他不要江雨葵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她心中的聂潇,不该是这样子的。
他的骄傲和自尊在她面前被无情践踏,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可以护她周全的少年。
聂潇拍开江雨葵的手,嘴唇发白,咬牙吼道:“滚!”
“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图些什么?别再来可怜我了!”
“都叫你走了你还来,你贱不贱!?”
他一无是处,不识好歹,根本没有丝毫值得她践踏自己的地方。
江雨葵的脸色慢慢变得惨白,双眸隐隐泛出水光。
她没有说话,僵硬着身躯缓缓转过身,不让他看见她的脸。
聂潇忍不住闭上眼,分不清自己的心和身体哪一个更痛。
这一次,她终于会放弃他了吧?
聂潇想,当时她的心一定很痛,很委屈。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那一刻她心痛如绞,更多是因为看见昔日骄傲的少年变成这副模样。
当初他是英雄保护她,如今换做是她,却无能为力。
江雨葵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看不出有过眼泪的痕迹。
她静静地等到救护车来的时候,陪着他去了医院。
聂潇的腿骨折,要在医院住院一段时间。
江雨葵再次垫付了医药费,这次却不得不开口向父亲求助。
江永然是军人,更是军事研究所的高级人才。爱女遇到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很快警察就到学校和医院里来做了笔录,那几个学生也得到了该有的惩罚。
江雨葵没有再赶尽杀绝,她学会了不管做什么事都应该留有一线余地。
在犯事男生家属的苦苦恳求下,江永然最终没有选择让对方留下刑事档案,只是受到了学校的处分惩罚。
聂潇面色灰败地躺在病床上,静静等待着身边的最后一个人离去。
他最终还是没有等来江雨葵的放弃,曾经极度厌恶他的江永然亲自来与他谈话。
“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的话,就睁开眼睛看看我的女儿是怎么过的。你但凡还有一点骨气的话,就学着站起来不要再像个懦夫一样。”
“我一直不懂你到底有哪里好,让我女儿这么为你牵肠挂肚,如今也不想纠结那些了。”
“我不管你哪里好哪里坏,你现在就是不行,也必须要给我行!”
江永然挺立在病床前呵斥他,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严肃,不容拒绝。
“你父亲的事,我已经从小葵那里了解了。既然是被殃及的,我会想办法替你们寻找一些上诉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