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一切被幻化得再真,他也看得出这只是个梦。
此时东尽那全然听不出喜怒的语调让雷鸣垂眼看向了他。
半响,他才回道:这里不仅是你的梦,也是我的梦中戏。
他是黑夜与戏剧之神。午夜的迷乱梦境,梦境里的癫狂戏码,统统都是他的拿手好戏。而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用在东尽身上。
所以我们的戏剧之神闲极无聊,又想让我陪你上演什么戏码?
察觉到自踏入梦境以后,雷鸣便一直抵在他心口的飞刀,东尽像是骤然想通什么似的,无所谓地笑了起来:啊,我知道了。你是终于下定决心准备杀我了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雷鸣对他的杀意。
那是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紧紧缠绕在他们之间的东西。老实说雷鸣能忍到现在才动手,已经让东尽足够惊奇。
闭嘴。听着东尽冷淡的嘲弄,明明最初气到发疯的是雷鸣,但事到临头真正开始犹豫的也是他。
他当然不是真的要杀东尽。
他只是想不明白,他对东尽,东尽对他,到底是什么。
先前那个副本里,爱意与恨意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杀意和欲望更一重接着一重地争夺着他的理智。单是注视东尽,各种情绪便纷至沓来纠缠不休。
到了最后,他甚至都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嫉妒而生气,还是因为占有欲而疯狂。
哪怕看着再正常,雷鸣却很清楚,他快被东尽折磨疯了。
他是为了杀死东尽才神选的他。但现在,到底是谁在选择谁,谁又在屠杀谁?
雷鸣厌烦思考太多。可对东尽,他不是不去思考,恰恰相反,他为他沉思许久。
然而想得越久他越想不出头绪。
他们之间隔了一千个午夜的爱恨如荆棘缠绕,日日夜夜都割得双方鲜血淋漓。这份苦痛哪怕双方压抑得再深,除死亡外似乎也无法可解。
所以他最终想到了一个最蠢也最快的办法他要在梦里杀了东尽。
他对东尽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只要终幕来临,一切自会分明。
于是雷鸣动手了。
他很清楚梦中的死亡无法影响现实。而在梦中混入戏剧之力以后,他甚至能在戏剧落幕的一刹那,让人从头至尾忘个干净。
为了万无一失,刚才他特意又在维思德姆身上实验多次。
毫无疑问,今夜他已做完一切准备。可只是简简单单地幻化出飞刀而已,他竟然在抵住东尽心脏的瞬间又开始犹豫。
因为他想不到任何东尽死亡的结局。
世间大戏数不胜数,可他翻遍记忆,却骤然惊觉没有一场落幕足以配得上东尽。
动手啊,雷鸣。刀都拔出来了,怎么在这时候手软?我听说,你可是最高宇宙出了名的杀伐果断。感受着后颈掌心的一再升温,意识到雷鸣正在挣扎的东尽非但没劝慰什么,反而再次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