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乾抬眼看去，鲜血溅满了石阶，尸身横陈于地面，广场上已没有了活人。三派弟子正你追我赶，嚎叫着冲向悬挂着“丹房”“武库”等各式牌匾的房舍。

几个弟子抢昏了头，竟然忘了事后要把物资汇总分配，为了争夺几瓶丹药，你一拳我一脚，打成一团。好在王掌门及时赶到，每人赏了一巴掌才清醒过来。

“师弟……”江青枫低低地喊了一声，她身躯发抖，连带着手中寒雾剑也拿捏不稳，把那个女修吓得脸色发白。

是了，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壮大自身，复兴云山派，保护我在乎的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纵然犯下累累杀孽又如何？将来若真有报应，我自一力承担！

他眼神坚定起来，轻轻回握了一下江青枫，拉着她一同登上白玉飞舟，在半空中大声喝道：“三派弟子，时间已到，立刻集合！”

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场争斗，距离“战争”两字都相差甚远。古时两军相攻，动辄屠城灭国，那些王侯将相，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陆乾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那时，师兄弟们也是这样惨遭屠戮，门派三百年库藏，也是这样被掠夺一空。

下一刻，就听惨叫声、哀嚎声、求饶声响彻了广场。盏茶功夫，声音全消，只剩下三派弟子兴奋地叫嚷着，破空飞去。

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云山派破灭之夜。

玄机子轻轻叹了口气，他之前虽是散修，但毕竟经历了一百八十多年岁月，这样的场景也见了好几次了。

法器、术法、符箓，种种光芒乱闪，破开大门、拆毁墙壁、焚烧房舍，如同蝗虫过境，群魔乱舞，把整整齐齐的门派驻地，搅成一片废墟，把好好一座清丽山，变成人间地狱。

那女修呆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家掌门还带着门派精锐征伐在外，眼前的惨剧只能算得上是伤筋动骨，还没到灭顶之灾的地步。

又有几个脑子机灵的，眼看各式房舍中都有人占了，一溜烟跑了回来，开始翻动广场上的尸首，搜刮他们身上的法器和储物袋。

最后一点阳光消失，轰隆一声，那座颇为气派的清丽山大殿，竟然塌了一角，一道黑烟直冲天穹，没入黑夜之中。

陆乾心中一暖。转过头去，只见柔柔月华之下，青枫眼中满是关切。

昔日门派被灭，其中痛苦自己深知，今日却又带人劫掠他人山门。

听到陆乾说要放她走，她惊喜之余又是难以置信，抬起头来，却见陆乾已转过身去，扶住了江青枫。玄机子凑过来，赶苍蝇似地挥着手：“走吧走吧，快些去找你家掌门报信去！”

女修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掏出一件飞行法器，连滚带爬地乘上去，飞快逃走了。

陆乾闭上眼睛深深吸气，把心中的杂念压了下去：“周老，你说得对。”

陆乾满意地点点头，向着远处一指：“出发！流谷！”

弟子们神情激动，大声鼓噪，十几道遁光一同升空，向百里外的流谷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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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