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想到张屏那副模样,这句话兰珏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拟好单子,呈交太后,太后阅罢,道:“再加二百两金子,算是哀家替皇上赏给丰乐县衙的。哀家去上香,必也要劳动他们。”
兰珏道:“娘娘慈爱万民,垂济天下。”那句话,他还是说不出口。
纱帘上太后的影子动了动,一叹:“哀家只盼天地神佛能怜哀家这颗为人母之心,多多看顾启檀,让他好好的。”
兰珏心道,他恐怕是明白不了。
老宦官宣完太后恩典,县衙诸人皆暗暗为谢赋惋惜,费心费力种树,连太后都来姥姥庙烧香了,结果桃子全让旁人摘了。
新知县福大,谢大人命苦啊。
谢赋感受到了旁人怜惜的目光,垂下眼帘,又在心里轻轻一笑。
这些,都已是身后的浮云了。此身将化尘土,一切皆为虚幻。
张屏叩首:“臣叩谢太后恩赐,只是……”
老宦官扶住他:“张大人快起来,咱家还有句话。”凑到张屏耳边悄声道,“兰侍郎让咱家转告张大人,今日就从京里启程了,后儿便能到。”
玳王流贬的圣旨亦是今日才颁,来丰乐县衙宣旨的宗正府官员正在路上。让王公公捎上这句含糊的话,已是兰珏能做的最大极限了,张屏能根据这句话领悟到该做什么否?兰珏还是不太吃得准。蠢这个字和张屏不沾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就是不往某些该使的地方使。
县衙诸人艳羡地看着服侍太后的公公与张知县亲密耳语,而后,张知县的眼皮动了动,嘴角似乎掠过了一抹春风。众人正又在心里替谢赋叹息,却见张屏脸色又一板。
“公公,慈寿观现下,不宜进香。”
老宦官与在场众人都怔住,老宦官道:“张大人这是何……”
“公公!”地上的谢赋电一般地蹿了起来,张屏被他撞得一歪,“知县的大人的意思是,慈寿观蒙太后恩赐,须得扫尘颂经,方可顶礼迎匾。”
老宦官展颜:“哦?”
张屏肃然道:“公公,可否借一步……”
“大人!”谢赋猛斩断张屏的话尾,“下官有一要事,想单独禀告大人!”
老宦官笑眯眯看看他二人:“两位大人请便,不要在意咱家。”
主簿迅速上前,将老宦官与宫中诸人请进衙内吃茶。张屏沉默地和谢赋走到旁边一间静室,谢赋插上门,直勾勾盯着他道:“张大人方才准备和那位公公说什么?”
张屏道:“慈寿观可能与命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