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珏上了堂,只见邓绪与御史台都大夫卜一范端坐堂上,堂下跪着陈筹、王宣和另外两个书生,站着刘邴。
堂下三司的属官品阶低于兰珏的,皆垂手避让,陶周风竟然没有与邓绪和卜一范同坐,而是坐在旁侧的一张小桌子后,一脸伤感,王砚站在陶周风身边,面色比平时红些,像是刚刚与谁激烈争执过,向兰珏点头笑时,还有些勉强。兰珏先与邓绪和卜一范和陶周风见礼,再含笑道:“兰某涉案之人,诸位大人不必多礼。”
邓绪道:“哪里哪里,只是请兰大人作证人,绝无涉案之说。”命人搬椅子,让兰珏坐,兰珏只在与王砚对面的位置站着,躬身向堂上道:“邓大人和卜大人有什么要问下官的,请说。”
邓绪道:“兰大人,当日审评会试考卷时,诸位审卷官中,刘邴的行径是否有些反常?”
兰珏道:“下官并未察觉什么反常,当日刘邴大人因举荐考生,与李方同大人微有争执,这在审卷中,本属常见,考官择选考卷,本就如同工匠择选美玉,若遇上特别投缘的文字,往往爱不释手。”
邓绪道:“也就是说,兰大人并没有看出,刘邴乃是收了贿赂,才举荐马廉的?”
兰珏微微皱眉:“科考阅卷,历来都是择定了考卷之后再开封查看考生姓名,以往还有誊录一项,后因有些试子字迹潦草,誊录易有疏漏,所以先帝改制,不再誊录,审卷官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审哪部的卷子,刘大人所阅的纶部考卷,当时差点就是下官审了。”
刘邴看着兰珏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邓绪颔首:“那么刘大人,本寺便不明白,你为何有恁大能耐,偏偏审得了马廉那一部的卷子。”
刘邴盯着邓绪道:“下官也不明白,邓大人为何口口声声,只说我收了贿赂,方才举荐马廉,马廉的卷子陶大人与诸位主审官都看过,颇有才情,邓大人无凭无据,何以污蔑下官?”
邓绪道:“既然把刘大人请到堂上,自然就有证据了。”
一招手,堂下的断丞官呈上一叠票据。
邓绪先取那叠票据:“这几张票据是在马廉在京城胡商处购得珍玩的票据,其中有一尊八宝玉象,在刘大人家中,找到了一模一样的。你家下人已经招了,连同礼单都在,至于马生的文章颇有才情……”
邓绪再拿起那把钥匙:“马廉在科考之前,把一个盒子存在了珍宝斋内,盒上的漆封还有日期,盒中是贤部的考卷。刘大人可能不知道,本次科举,贤部的考卷换过一次,出卷之后,高大人觉得不大好,又请旨重出了一遍,马廉盒中的,却是没换之前的旧卷,区区一个考生,怎么会有弃而不用的卷子?三百五十六号的考生,发了癫痫,偏偏也是贤部,真是巧啊。”
大理寺去查那名癫痫的考生,但他已痴傻,满口咿咿呀呀,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大理寺再去查负责封档试题的官员,发现有一个就在大理寺去查的前一天失踪了。那半夜的哭声,当时的巡场官说,是有一个小吏,听见空考房中有蝙蝠中,误以为有鬼,入内查看,又失手烧了灯笼,被巡场官呵斥,吓得哭了。
当时巡场的所有人都能作证。
邓绪心知此事不可能如此巧合,但苦无证据,也只能暂且按下。
他再拿起案上的另一叠票据:“这是一叠银票,数额庞大,马廉区区一个穷书生,绝不可能有这般家业,王宣,这叠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