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漠视着黄熙几乎伸到她眼前求助的手,听她渐而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眼角跳了一下,轻声打断:“杨晓可呢?”
黄熙蓦地怔在当场,喉咙里咕哝出犹豫难堪的响动,半晌,干巴巴地想要反驳:“警官,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她话还没说完,审讯室的门就被急切地凿了几下。江陌歪头瞥了眼一脸冒蒙的书记员,起身嵌了个门缝,没等开口问明情况,先被肖乐天一把薅出去,隔了三两分钟不到的工夫又款步踱进来,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翻出医院地下停车场的监控画面,径直甩到黄熙跟前。“这位在车库里跟你大吵一架的人,你总该认识吧?”江陌隔空点了下截图画面,“车牌和人像都挺清楚的,你老公,赵旭。”
黄熙又狠狠地咬住破裂的下唇,血珠沁得几乎快滴下来。
“截图上有监控时间,就是杨晓可找你面诊那天——也是你确切得知赵旭并没有听你的话及时跟代孕的杨晓可划清关系,你们两口子在车库里大吵一架的那天。”
江陌稍作停顿,一错不错地注视着黄熙脸上僵硬骤变的神色,轻声道:“你知道他给齐三强另外转了五十万吗?”
黄熙抽了下鼻涕,混着睫毛膏的泪水糊得她有点儿睁不开眼睛。
“……知道,他不想我继续受齐三强的威胁,给他转的封口费。”
江陌皱了下眉。
“你知道收了钱的齐三强怎么说的吗?”
黄熙怔愣了片刻,似乎全然没料到这么个缘由居然还有旁生枝节的可能,缓慢又沉重地摇了摇头。
“齐三强告知,这笔五十万的款项是因为赵旭屡次三番受到杨晓可的纠缠,他希望齐三强帮他处理掉杨晓可,让她别再私底下干扰他的生意,去他投资的酒吧场子胡闹惹事。”
“从头说说吧——”江陌看了一眼几乎跟五雷轰顶没什么区别的黄熙,翘起食指,重重地在桌面敲出声响。
“你为什么会受到齐三强的威胁,跟这个|代||孕|窝|点不清不楚地牵连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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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熙早几年出过一次医疗事故。当年她因为几次试管婴儿失败,整个人状态不是很好,休息回来的第一台手术剖宫产的时候出现失误,产妇大出血去世了——当时那产妇就是早先跟齐三强那伙人搞代孕的一个失足少女,刚确认了一下,派出所那边登记过失踪。”
江陌捧着刚灌了热水的泡面桶,饿得直抖腿,隔了半分钟就掀开来支着塑料叉子攉拢了几下,挑了一口半软不硬的面往嘴里塞,呛烫得咳了一嗓子,“咳咳……后来医院判定黄熙是过错方,齐三强也就借此机会威胁黄熙,不搭伙儿就搞到她家破人亡,挟制着她白干了一年的活儿,然后在大概一年前,正式将一部分涉及孕产专业的事儿托付给黄熙:一来是有需要正经就医的孕妇都交给黄熙,二来那些有缺陷或者压根儿就是被拐卖来的女孩儿,黄熙都会去卫生所地下室负责孕妇的检查和生产管理——杨晓可算个特例,这姑娘跟黄熙的老公不清不楚,黄熙最开始也懒得搭理。但他们这伙人其实挺谨慎的,跟黄熙有直接接触的,除了常驻在卫生所小楼的齐壮,也就涉及到金钱往来的齐三强……目前来看,她好像真的不太清楚齐三强那伙人杀人抛尸的事儿。”
“师父,你今儿老坛酸菜都吃了第三桶了,不顶饱要不定点儿包子什么的?”
肖乐天撅着屁股顶开小会议室的玻璃门,举着两桶泡面钻进来,递了其中一桶给翘着腿搭在会议桌上的顾形,转头跟江陌搭上话:“甭管那黄大夫知不知道齐三强杀人放火的事儿,她老公赵旭肯定是门儿清。而且那杨晓可根本就不算是代||孕的,她就是赵旭在那家他投过钱的酒吧夜店里认识的一陪|酒的姑娘,跟正牌夫人不和睦就跑到外面蹭温柔乡,一来二去闹出‘人命’,又赶巧黄熙不能生育,所以借齐三强这伙人弄了这么个|代||孕|的名目。谁成想这杨晓可|吸||毒|,孩子半道出了问题,杨晓可又不想放过赵旭这棵摇钱树,还威胁似的闹到黄熙跟前,赵旭这才动了杀心。”
江陌支着耳朵听,随手翻动着赵旭的口供笔录,一边吸溜着泡面一边翻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疑惑地看向顾形:“不对啊师父,赵旭打钱买凶的时候,按着法医报告来看,杨晓可已经死透了碍…这茬儿对不上啊?”
“齐三强压根儿就不知道杨晓可怎么死的,能对上茬儿才怪。”
顾形就乐意吃那种老头儿没牙都能抿几口的泡面,掀开面碗看了一眼又盖上,稍微坐得规矩点儿,撑着胳膊干巴巴地等,“齐三强说白了只是这个窝点的看家犬,出了任何问题他都能出面,一概承认死扛下来,但详情不禁细问,大部分关于代孕窝点的运作问题他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死鸭子嘴硬,得磨上一阵。”
江陌咬着叉子,沉默了几秒,忽地反问:“师父,你觉不觉得,代孕这案子查得太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