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绢扇吹来的微风丝丝飘动。
登上亭子外的青石阶,锦履踏过地面的声音和衣物窸窣声响让齐渃回过头。浅蓝色襦裙把齐潇肤色衬得更加透白,流云髻梳理的极好,插了白玉鎏金步摇,每走一步那片片鎏金随着身形晃动,折射了余晖霞光发出流声悦耳的叮铃。
抬手让面前三人免礼,齐潇坐在了石台旁的一个石凳上,石台上放了荔枝与葡萄,信手捡了一颗荔枝剥开,对齐渃道:“原来你在这,让我找了好久。”吃下荔枝,甘甜多汁的果肉把一路走来的暑气解了不少,亭子四周是茂叶成荫的大树,挡去了热意吹来清凉的微风,舒逸的笑道,“渃儿倒是惬意,寻到如此好地方。”
从长椅上下来,坐到齐潇右手边的石凳上,齐渃替齐潇剥了个荔枝递到她手中:“陛下为国事操劳,哪像臣如此清闲无事。”
接过荔枝吃在嘴里,总觉得比上一个更加清甜爽口,就这样齐渃剥齐潇吃,一连吃了三个,到第四个,齐潇没有急着放进嘴里,而是盯着荔枝晶莹透白的果肉,捏在手里转着:“明日就该是乞巧节了,渃儿有什么想要的吗?”
剥着荔枝的手指一顿,恭敬的垂下眸子道:“陛下贵为天子,犹念下臣,臣不敢奢望,但求大昱盛世万代,龙体安康。”
回答的疏远不失分寸,让这颗荔枝的口感变得寡淡无味,才发现从刚才起,齐渃便是一口一个陛下,分生的很。用侍女呈上的手巾把沾了汁液的手指擦净,齐潇挑着眉看到低头剥着荔枝的齐渃,五指修长指尖饱满,粉嫩的指甲被修剪的光滑圆润,尾部淡白色的半圆形月牙很是好看。专心剥壳的表情,好似在雕琢未经磨砺的原玉。
遣了两个侍女,齐潇从齐渃手中拿过那颗剥到一半荔枝,把未完成的一半剥去,放在齐渃手中道:“渃儿吃罢。”
讨好般的口吻让齐渃抬了头,幽幽望了眼齐潇,敛眉吃下荔枝还不忘说句“多谢陛下。”
齐潇有些气结,自己何曾低声下气的求过人,但是对上齐渃寡淡的面容,却不好发作,心里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平了些许气,柔声道:“明就是你的生辰了,街上有七巧市,等我忙完了一块去逛逛。”
抬眼微叹气,听齐潇好着脾气软软的语态,知道对于一贯强硬的她而言着实不宜:“陛下……”刚一说话,齐潇好看的蛾眉微蹙,像是泛起的山水黛漪,齐渃就是见不得她这番表情,差点便要原谅她,最终还是咬了下唇低头继续剥起下一个荔枝,“这几日见您忙于公事,所犯墨罪都是查处清楚了?”
“涉及官员众多,邱钟珂与司徒鳞打入大牢待审,其余人等轻者削官免职,挨杖责百下,重者鞭刑流放千里,至于京城那些人。”齐潇唇角上勾目光奕奕,“陆移为人师表应以连坐之罪受罚,又暗中报信妄图脱罪,即使免了死罪,也将削去官职禁锢三代。”
“暗度陈仓以身涉险侦伺贪官污吏,又故意放出风声命魏大人前来江州,实则抛砖引玉,陛下真正想要的,其实只是那封来自京城的信笺吧。”对齐渃的分析齐潇沾沾自喜的给自己斟了杯酒,对自己诱敌入套的谋略很是自豪,齐渃却是冷冷别过了头,怨道:“但是陛下,若当时信笺晚送达一天,你何打算?为免打草惊蛇,您是真要去受那些酷刑吗?”
果然还是因为这事生气了,“这不是及时送达了吗?”低喃一句,齐潇努努嘴凑近低声道,“若真是送达晚了,我也有别的打算,自然不会让他们伤了我。”
“当真?”齐渃心有所疑,得到齐潇点头肯定,摇头道:“我看陛下当时明明是没有退缩的样子,你可还记得当初答应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