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病患和遗体,麻烦隔离一下。”爱勒贝拉起身召唤骑士的当儿,天旋地转的失重感短暂夺去了她的神志。本就娇弱的身子摇摇欲坠,被飞奔而来的阿克西姆一把搂住。
“还好吗?先休息一下吧?”阿克西姆低头在她耳边小声央求道,倔强的少女却摆了摆手,示意他松开。
自从他们来到贝纳德领地,已经连续高强度工作了一周。虽然遮掩在宽大衣袍之下的孕肚并不明显,但爱勒贝拉的身子日渐沉重。
每每见到她夜间摘下防护面罩时密布细汗的煞白小脸,他都心疼得说不出话来。此时他无比庆幸自己坚持陪伴在她左右,还能尽最大可能照拂一二,否则以她这工作起来就玩儿命的个性,非把自己折腾出好歹不可。
“姐姐,你先带第三团去下一个村落,这边有我就行。”掩藏在面具之下的娇美小脸看不出表情,但眼神和声线却透着不容分说的坚持。“放心吧,我没事,傍晚在城门汇合。”
阿克西姆咬咬牙,权且松开护住她的胳膊,翻身上马。四下耳目众多,他向来不大开口,以免浑厚嗓音暴露出男人身份。四面相对间,他们读懂了对方要说的话。
目送一队骑士朝西面疾驰而去,爱勒贝拉捶了捶酸痛的腰背。刚才许是起得太急,接下来得悠着些了。
“医官!医官大人!请别带走我的孩子,求您!”身后传来虚弱而凄切的呼唤声,牵扯住她紧绷的思绪。
回身望去,是刚才被她救醒的那个妇人。全家六口除了她和年幼的孩子,其他人早已腐烂得残破不堪。今早她赶到时,两个孩子也刚刚咽了气。夲伩首髮站:712t.com
“别……让我和他们一起去吧,他们还小,求您了大人!”年轻妇人满脸是泪,试图阻拦抱走孩子尸体的士兵。可她那大病初愈的气力,连支撑起半个身子都相当困难。
爱勒贝拉深吸一口气,缓缓回到她身旁蹲下。近几个月来,这种惨绝人寰的场面见得太多,本以为早该麻木了,却始终不能完全硬下心肠。
“小姐,艾蜜莉和伊森明明早上还有气儿呢!为什么这一会儿就要把他们抱走?这是要去哪儿?小姐!他们是乖孩子,求您行行好……”
望着这泣不成声的女人,爱勒贝拉只觉一股热流从胸腔涌上喉咙,安慰的话也噎在嘴边。为隔绝病毒的传播,所有染疫病亡的尸体都会被尽数销毁。可这种事情,怎么对一个母亲说出口呢。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为什么不是我……”眼见妇人浑浊的目光逐渐涣散,爱勒贝拉轻叹着伸手覆住她的前额。随着淡蓝色光晕的跃动,原本抽泣不止的女人霎时安静下来,缓缓瘫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