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轻把车停在路边,把脸埋在方向盘上。
喻白的出现,让雁轻突然间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以及很多年前的那个自己。他有时真的会怀疑,那个跟在慕容锦的身后单纯的相信着,单纯的快乐着的傻孩子真的存在过吗?如果他真的存在过,为什么一丁点儿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呢?
其实自从新的身份证上他的名字变成了雁轻之后,他就很少再想过以前的事了。裴戎知道了一切,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表现出厌弃,这样的态度足够让他完全放下“过去”这个沉重的包袱了。
放下这个包袱的人还有他的哥哥。小六这些年目睹自己的弟弟比别人更艰难地活着,却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不敢让弟弟拿尊严换来的自由变成虚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不仅是用来牵制小七的筹码,更是让小七熬下去的希望。他不能垮掉,甚至不能过的不快活,在看见小七的时候,他只能笑,不能哭。这么些年来,他压抑了多少沉重的心事只有自己才清楚。只有雁轻有朝一日活过来,他的生活才能够真正开始。
开始属于他们各自的生活,而不仅仅是为了彼此。
雁轻趴在方向盘上,闭着眼安慰自己,他的生活已经开始了,属于他自己的生活,有家有工作,还有恋人和宠物,具备了幸福生活所必须的一切元素。
他没有理由沉湎于所谓的过去。
他没有理由不幸福。
有人轻轻敲了敲车窗,雁轻抬起头,看见一个交警站在外面,正低着头往里看。雁轻连忙降下车窗,“警官?”
交警看看他的脸色,“出了什么事?要帮忙吗?”
雁轻摇摇头,“没事。”
交警检查了一下他的驾照,不太放心地看着他,“如果不舒服,把车停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打电话让家里人或者朋友过来接你。”
雁轻向他道谢,交警帅气地开着摩托离开了。
来自陌生人的关心恰到好处地安抚了他心里的烦躁,雁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给裴戎打了个电话,把拍卖会的情况告诉了他,重点说了那一对他怀疑有问题的高足杯和那位被喻白哄上贼船的肥羊先生。
裴戎说:“正巧我这里也查到了一些关于高足杯的线索……小七,我不是故意想跟你卖关子,文物造假的案子不归我们管。这些证物和线索我也都是要上报的。”
雁轻也知道在结案之前他不会跟自己透露太多信息,不过一想到他提供的这些线索很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帮着警方挖出慕容家犯罪的真相,他就觉得什么都不值得介意了,“我知道。我只是给你提供点儿线索。”
他把喻白跟他的谈话也告诉了裴戎,又说:“我看他那样子,说不定是被慕容锦给骗了。”
“你也够心软的,”裴戎笑着打趣他,“就没想过喻白有可能是在跟你演戏?他如果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跟慕容锦十分熟悉,又怎么会不了解慕容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认识慕容锦的时候可不是十岁出头的小孩子了。”
雁轻回忆了一下喻白当时的反应,心里有点儿抗拒裴戎的分析,“骗我又有什么好处?他图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