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庄和辛铁柱在客房外等了许久,其间那伙计因为他们三人长时间没有下来,特意上楼看过一次。刘克庄说换房的事还在商量,叫伙计带他去看看其他客房,如此把伙计支开了。
终于等到宋慈出来,三人一起下楼。那伙计问起换房的事,刘克庄面露无奈之色,道:“你说的不错,那客人的确不好说话,好说歹劝,他死活不肯换房。也罢,我们这便换家客栈去。”
眼见上门的生意要黄了,那伙计忙道:“三位客官,不是还有两间靠御街的房吗?你们中的两位客官同住一间,那也够住啊!这御街上的其他客栈,房间可未必有咱家的好。”
刘克庄看了一眼宋慈,笑道:“两人住一间房,倒也不是不可以。”
宋慈白他一眼,径直走出了客栈大门。
“两个大男人睡一间房,岂不让人笑话?”刘克庄改口道,“你说是吧,辛兄?”辛铁柱被问得一愣,见刘克庄已笑着走出了客栈,点了一下头,快步跟了上去。
那伙计目送三人离开,暗暗心想:靠街住有什么好?又吵又闹的。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客人都有。摸出怀里一小吊钱,那是之前从刘克庄那里得来的打赏,想到生意虽没做成,自己倒是不亏,将那一小串钱抛起又接住,乐呵呵地揣回怀中。
就在那伙计掂量铜钱之时,二楼上的窗户被推开了一条缝。弥音站在窗边,望着宋慈等人沿御街远去的身影,心中暗暗道了一句:宋提刑,对不住了。
弥音答应了暂缓行刺,等待宋慈十天,但那只是一时权宜。他通过宋慈的眼神,看出对方是一个比自己心志还要坚定之人,他实在不愿欺骗这样的人,但也正因为宋慈心志坚定,他知道自己当时若不答应,宋慈定然不肯离开。从始至终,他行刺的决心都没有变过,甚至因为宋慈的到来,自己的行踪已有暴露的风险,说不定会引来种种变故,别说多等十天,便是一天他也不愿再等。
此时天色已昏,一日光景即将逝去。弥音关上了窗户,拿出早已备好的干粮,默默吃了起来。无酒也无肉,这便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顿饭。果腹之后,他取出衣橱里的黑衣,换在身上,拿了一块黑巾,裹在了头上。他又取出匕首、手刀和弓箭,仔细地擦拭锋刃,调整弓弦,梳理箭羽,还将其中几支箭的箭镞缠裹上了布条。他取匕首插于腰间,将手刀和弓箭放在窗边,随后走向床铺,躺了下来,闭目入睡。
自从离开净慈报恩寺后,弥音已在这间客房里住了两天。这两天里,他不仅备齐了兵刃,避过客栈里进出之人的眼目,将这些兵刃拿入了客房,还在半夜里起来,将窗户推开少许,静候韩侂胄上朝。他已在此见过韩侂胄两次,了解了韩侂胄的出行方式,知道其出行的大致时辰,以及随行甲士的阵形排布。他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明日一早天未亮时,韩侂胄从望仙客栈外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