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定而后动,知彼者胜。
只要知道敌人的招数,就不难提防。王星聪慧,尤其是作为南蛮后裔的女子,心动则身动,心有防,身自强,淫毒本就奈何她不得。
自从发现了苏诚的把戏,王星每日照例打水回房,甚至特意在打水回寝的路上出恭,确保水被下药。提回去后,只走进屏风假装沐浴几下,实际寅时偷偷起床,独自去温泉洗漱。
几日来,她已休生养息,头脑清醒复盘。入门九松后,处处被人欺压,她心有不甘,如今越发觉得一切都是出于对林峯的信任。
她不是没见过后院里的阴谋诡计,失身的丫鬟,打掉的胎儿,逼嫁的少女,许是有王少爷护着,她藏得又好,没惹火上身,一直懵懵懂懂,并没有什么人吃人的概念。
直到中元节这一次,她方才恍然大悟,头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举世皆浊”。人怎么能这么坏,又能坏到一起去呢?期待已久的高墙之外,名流荟萃的帝师书院,竟也是这般肮脏龌龊,不堪入目。
人心险恶,成了王星出逃的人生第一课,那个帮她上山的人强奸她,那个说爱她的人狼狈为奸。她为何迟迟没有看出来?
作文最难的并非引经论典,而是揣测他意。考官固然刁难学生,可刁难的套路确实有限的。富家少爷们各个见多了世面,成文中规中矩,破题百发百中。王星曾经这方面完全无法比拟,是以此前她次次偏题,不得要领。
近来因为和苏诚斗智斗勇的缘故,好像在揣摩出题人思路上有所进境,连出几篇红圈佳作,裱在书院的通告板上。
然而这些表彰在她眼里却不是荣耀,只是疤痕,提醒自己从前的狂妄无视,提醒自己终于看到了以前被忽视的问题,看到自己的装扮好强多么拙劣稚嫩,看到林峯的借口多么牵强附会。
别人的一举一动在她眼里再也不单纯,每一个字背后都有着动机。跌入谷底后,她学会了在提笔行文前多问一句“则何如?”
韩砚则正相反,他数十载守身如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一日例外的习性被全然打破。自从中了苏诚的淫毒,就白天昏昏沉沉,夜晚欲火焚身。
他眼中的王星越发秀敏,尖尖的下颌,笑起来魂都被勾走了,下面不分昼夜得梆硬。什么吃斋念佛他都试一遍,可是晚上一回寝,努力瞬间归零。
他也隐隐意识到中元节就是一切的根源,自中元回来之后,他接连做了好几次春梦,开头总是差不多的,粉唇雪肤,藕臂酥胸,后面却各有不同,有时是腿根夹蹭,有时是玉手如来,甚至有一次他向下看去,一白净的书生脸,红唇粉舌舔弄着自己下体,抬脸起来,竟是明辰师弟,嘴里还呜咽着,“师兄,好大…”
韩砚醒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污糟?
尤其是明辰最近表现愈发出众,行文流水,巧思连连,佳作频出,让他种在燕京见多了文章的都不得不拜服,其他的九松学子更难比拟。
他应该为师弟骄傲,可是每当听到别人提起明辰亦或王星,不知怎么肠子里像扭了十七八个疙瘩,脸上更没好气。若是再带上些玩笑的语气,他定是要出言喝止,甚至怒气上来还要追着罚。光刷厕所就已经发配了好几个,连九松下人都说现在的茅房比皇宫里还干净。
久而久之,众人意识到韩砚的不喜,口头对王星越发尊重起来。只是她每天泡在藏书阁,对此毫不知情。
唯一还在打王星主意的就是苏诚,他十分纳闷,怎么天天下药,王星却气色焕发呢?
他去找林峯,林峯反而挂着两个比韩砚还大的黑眼圈,苦着脸抱怨道,“你算了吧!你是在给王星下药还是在给我下药啊?我怎么觉得我现在天天做些乱七八糟的梦,四肢乏力,每天都像中了淫药?你是不是把水源都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