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亩产千斤的粮食种在地里,他觉得能落五百斤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贪婪是人的本性,但是小农阶级天生是趋向于稳定的。”
“你不认可性恶论?”李斯开口询问。
“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一个人,却也不惮以最大的善意去看待广大的国民群体。”赵泗摇了摇头。
“李相,我认为,个人和集体得区别看待。”
人性本恶人性本善赵泗无意和李斯去争论这个问题,他想要表达的思想是,广大的庶民集体,在能够满足自己生存所需的情况下,一定是人心思安的。
而为了这份安定,他们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李斯在开辟一条全新的法家理念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赵泗不介意用来自于两千年后的知识给李斯一些启发。
“有趣的看法……”李斯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赵泗。
赵泗看起来与世无争,但实际上这小子从来都不缺少凶性,有些问题赵泗是不容争辩的。
不过无妨,他和赵泗的思想目前并没有冲突,相反,赵泗总是能给他一些小小的启发。
赵泗看了一眼依旧恭敬瑟缩的站在原地的老农,心知打扰了对方的春耕。
作为报答,赵泗略微思索,挥了挥手。“动起来吧,都别干看着!”
赵泗话音落下,一群士卒如狼似虎的朝着老农奔去,只以为赵泗又发现了新的人才,回去又有新的乐子可以和同僚讲了。
“让你们帮忙耕种!”
赵泗翻了个白眼骂了一句,一众士卒失望的止住动作,在老农胆战心惊之下抢过老农的耕具,硬生生的帮着老农把家里的田地尽数耕好。
“官府下令平价推种,可是你们却不能买到平价的粮种,这是官府的失职,这些钱财,请收下罢。”赵泗掏出两三百钱硬生生塞到老农手中。
老农开心,而又畏惧……
看着金甲将军带着士卒离去的背影,手中的铜钱似乎还泛着温度,老农抬起手鼓起胆子,想要劝对方留下来喝口水,最后还是没敢。
回头看了看尽数耕种好的田地,老农只觉得今天的经历神奇至极,心中又浮现出一个微妙的想法。
老秦人,似乎也不是虎狼嘛。
毕竟,是始皇帝下令平价推种的,粮种贵,也是那群贪官污吏暗自勾结,是那群商贾贵族囤货居奇。
“要是这般的好官能够来此主政多好!”老农叹了一口气。
……
而另一边,始皇帝依旧在埋头处理政务。
自律的人总是如此,始皇帝之前就给自己规定过一天最起码批阅一百斤奏折。
现在奏折从竹简变成纸张,始皇帝的自我规律当然也因此作废。
一百斤竹简还好,一百斤纸质奏折,那真是要要人命的。
一个奏折一个奏折看过去,天下大事,各处郡县事宜,皆付于小小的一张纸上。
一个一个仔细审阅,直至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胡亥上的奏疏……
自从胡亥酿下大错沦为王室耻辱以后,不止一次的想要主动弥补自己的过失。
在经历了几天的惶恐以后,胡亥就主动请求参见始皇帝,想要当面认错,但是始皇帝一直拒之不见,甚至将胡亥的车架安排到车队的末尾,选择了眼不见为净。
胡亥求见不得,就写奏疏主动认错。
基本上每天一奏,过去了这么久,几乎没有停断。
胡亥很惶恐,他也应该惶恐。
毕竟他曾经是始皇帝最疼爱的孩子,如今却恩宠尽失,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找父亲认错,想要挽回这一切。
始皇帝皱了皱眉将胡亥的认错书扔到了一边继续处理公务。
今日的公务并不是很多,如今的始皇帝身体早就不同以往,仅用了小半天功夫就处理了一个大概。
下意识的想看看赵泗这小子在干嘛,却想起来这小子又跑出去找乐子去了。
枯坐许久,有心活动身体又觉得有些无聊。
现在始皇帝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好,眼下时间又还足够空闲,当下又正好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始皇帝不免升起了游猎的心思。曾几何时,始皇帝也是能驭烈马,挽劲弓,射豺狼的汉子,后来遭受病痛折磨才不再雄壮,如今雄风恢复,总要活动活动骨头。
“去召赵泗,胡亥,为朕备好弓马卫士,摆驾荆山!”始皇帝开口。
驾撵之外的赵高闻声一怔。
只叫上赵泗胡亥和自己三人自己卫士随行么?
赵高闻言心中大喜,始皇帝愿意和胡亥缓和关系这是一件好事,而且现在赵高自己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对宫人的威慑越来越差,这次私下出行也能够侧面稳固赵高的权势和威望。
除了多了一个名为赵泗的电灯泡,始皇帝游猎,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