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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之中,白典突然理解了黄鳝被杀前的心态:身子被钉在木板上,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死路一条。所幸大脑识时务地分泌出了内非肽,帮助他减轻了不少痛苦。
张叏好像又开始啃咬他的脖子了,白典试着推拒了两下,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这不是死亡——他首先否定了最消极的选项。因为黑暗很快就不再粘稠,一大把记忆的碎片闯进了他的视线。
又来了吗?卫长庚又在他的精神领域里开了另一扇门?
这次登堂入室的是张叏的记忆。其中距离白典最近的那一部分,是张叏在挨揍。
当时的张叏看上去比现在年轻几岁,长卷的刘海遮着被打肿的脸颊,肮脏的高中校服上斑斑点点全是鼻血。
殴打他的是一群男生,在张叏的记忆里他们全都没有脸,面部是黑黢黢的旋涡。他们热衷于一种劣化版的“逃杀游戏”,基本上就是无论张叏躲在那里,他们都会把他找出来,扯开他的书包,撕碎他的作业簿,夺走皮夹和午餐,再将他包里的玩偶挂在教室里供人取笑。
张叏也曾向老师寻求过帮助,脸上长着旋涡的老师表面上训斥了欺负他的学生,转头却在办公室里跟同事调侃,说这么大的男孩子还玩布娃娃,难怪会被欺负。家里大人不管,都丢给学校,老师也不是神仙……
当时在场的班干部将这些话带回了班级。之后,取笑和捉弄升级成了辱骂和殴打。
“没爹生没娘教的告状精,不想挨打就退学啊,直接跳楼去死不就好了?”
不知是真实的恐吓还是张叏的心声,源源不断地盘旋回荡。
委屈、恐惧和愤怒像腥臭的泥土在心底淤积。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疯狂的种子在黑泥里觉醒了。
又一次逃杀游戏,张叏被关进了厕所。霸凌者将他的脑袋压进马桶,逼他喝干那些脏水。恐惧到极点的他竭尽全力逃进了隔壁的储藏室。而当“追兵们”爬上窗户准备往里面泼水时,却只发现了一堆呕吐物以及脏兮兮的校服。
五分钟后,全身赤稞的张叏在另一间厕所里被人发现。终于有老师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可是在办公室里,一向唯唯诺诺的张叏却变得异常平静,并否认遭受过任何暴力。
父母也好、师长也罢,我曾经期待过你们的帮助,可是你们没有。
现在我不需要了。
我不再是任人欺负的垃圾。
我是超人。
沉默旁观的白典突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