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乔一怔,“属下不敢——”
“但说无妨。”柳拂衣摆了摆手。
王乔沉默片刻,慢慢道:“属下只是对这定金有一些惊讶。”
“是。”柳拂衣坦然道,“三十两黄金,确实太少了点。”
“属下看过往卷宗,定金最少黄金三百两,事成最少白银千两,而此次……”
“是。”柳拂衣从善如流,“没有办法,这次的客人有点穷。”
王乔又一怔,“那为何……为何还要做这笔生意?”
柳拂衣看了他一眼,笑了,“因为我打不过他。”
说完,他便唤来了侍女,坐上了轮椅。车轮辘辘声响过王乔身侧,忽然又止住,柳拂衣回眸一笑,容色艳丽。
“记得去找梦觉领罚。”他笑着对王乔说。
王乔还未明白过来,那青色衣影已随车轮远去。
三个时辰后,王乔已成哑巴,犹自哀痛而不解地望着他的上司沈梦觉。
沈梦觉轻轻叹了口气,手指一点点碰过厉鬼狱里的刑具,“无谋不在了,宫里果然是越发没有章法了。谁让你跟公子说那些不相干的闲话?”
王乔“咿咿啊啊”地发着声音,张着已没了舌头的口,眸中满是泪水。
“你要记住,沧海宫里,能跟公子好好说话的,只有三个人。”沈梦觉年轻的眼里沉淀着世故之色,“第一个叫赵无谋,第二个叫苏寂,第三个叫顾怀幽。”复抬起头,厉鬼狱里不见天色,全是朦胧暗火红光,“而现在么,自然只剩顾怀幽一个了。”
长安城。还是那一家茶楼之上。
那说书人已不再讲血燕子的故事,而说起了日前所见的那个自称血燕子遗孤的少女。
“话说这女孩啊,容貌极美,神态极冷,自称是由沧海宫柳公子抚养长大,老夫这可就纳闷了,血燕子一代豪侠伉俪,临终之际怎么会将亲生女儿托付给那样的魔头?”
说书人抿了口茶,而一个蒙面的碧衣女子便于此时安静地走了进来,在角落里坐下了。
她这本不是打岔,说书人还欲继续,双目却忽然被那女子窈窕的身段勾了去,一时间,堂中男客的眼睛已全部长在了她身上。
但见这女子解剑,叫茶,抿了一口,又捋了捋散落的鬓发,即令戴着面纱,那一举一动也都自成风情。
说书人到底记挂自己的生意,清咳两声,继续讲起了那少女的故事。然而一堂宾客的目光,却再也没有回到他身上。
顾怀幽静静喝着茶,她想,薛红枝说得很对。
只要她愿意,公子一定会对她神魂颠倒。
可是她并不愿意。
深夜,顾怀幽一身夜行衣,静悄悄地伏在了御琴门的墙头。
院落里一池小荷已冒出尖尖角,幽明月色下氤氲出一片娇嫩的香味。一个薄纱衫子水红袖的少女百无聊赖地倚着栏杆逗弄着池里早已瞌睡的金鱼,时而抬眼望一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