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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却发现很难。

南思文晚上接了个电话。

“我下个礼拜回家去,有什么要捎带的没?”

说话的这个人是他的老乡。他家住在镇子上,就是给南思文起了“思文”这样响亮的大号的那位王半仙住的那个镇子。

南思文想起了被他撇在家里的老娘,他犹豫了一下,问对方能不能回来的时候,把他娘一起带过来。

他前阵子还想着要找个时间把他娘接过来团聚,以免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怪可怜的。又怕她总会想东想西,成天担心他会抛下她不管,愁绪太多,伤了身体。

最重要的是,她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帝都是什么样。

他觉得,无论如何,该让他娘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他已经不能再忍受山里人那种无知和愚昧的状态,他只要回想起自己也曾经那样,对外面世界的繁华一无所知,懵懂的活在山里,就觉得可怕。

人无知的时候,不会知道自己无知,也就不会觉得无知可怕。

只有当一个人认识到了自己的无知,才会感到无知的可怕。

比如他前年回家的那一趟,有村人问他是不是就住在天/安/门旁边,天天都能看见国家主席?

一瞬间,他理解了当年顾清夏面对自己时沟通不能的无力。

那时在她的眼里,他该是多么的愚昧啊。她看他,是不是像看个傻子?

而那时的他,懵然不觉,还觉得自己能给她很好的生活。

事实是,他什么都给不了她。

他的老乡是个热情的人,稍一考虑就答应了下来,还盛赞了他的孝顺。按照这个国家几千年的传统价值观来说,通常而言,一个孝顺的人容易得到别人的认可。常常被认为是值得与之交往的人。

南思文对待朋友、老乡,也确实仗义。

所以张全他们几个想拉人凑钱买吊车的时候,首先就想到了他。并且非常的希望他能加入,以带动其他几个还在犹豫不定的人入伙。

南思文挂了电话,又想起这事。

明天吧……他想,明天跟张全几个把话说明了。他已经想清楚了,吊车的台班费这几年一直在跌。他月入过万的日子早已经成了昨日黄花,他老板也越来越唉声叹气。明显的,这一行开始日暮西山了。

张全几个眼睛糊了屎,就看见人家挣钱眼红,看不到人家每月庞大的支出和周转,更看不到结账的困难。

这是个坑,他要是跳他就傻了。

他的钱轻易不能动,他得好好的谋算清楚,想办法让钱能生钱。

在城市的这些年,他搞明白的最大的道理就是,男人……不能没钱。

他忽然又天马行空般的想到,如果他变得很有钱,有足够多的,足以给一个女人奢侈、体面的生活的钱,那样的话,顾清夏会不会愿意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