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绮节的嫁妆早就分开另算,她几乎分得李家二房一半的家业。这次分家,主要是把李子恒的那一份算清楚。因为李子恒是长子,理应分得大半家产,所以李家的几间铺子几乎全部归他,年底的收益九成给李子恒攒着,一成归公用支出。至于酒坊和布铺,早就划给李绮节了,不算在内。现银、存银和家具、值钱的金银分为三份,李子恒得大头,李绮节分得一份,剩下的归李乙自己,这一份将来留给周桃姑。宅院、地契全部留给长子李子恒,田地、池塘、山地,除开李绮节的,剩下七成留给李子恒,三成归公用。
铺子上的收成单独划出六百两,给周大丫和周二丫两人留着当陪嫁银。
周家人插嘴道:“如果以后我家妹子给你们家添了个儿子,他不是什么都捞不着了?这不公平!”
李大伯撩起眼皮看对方一眼,低笑一声,捋着胡须道:“如今把大郎分出去,以后二弟挣的银两,全部留给弟妹,我还觉得大郎亏了呢!”
这可是意外之喜——现在分家,好像没占到什么便宜,但听李家人的意思,一旦分家,以后李家的所有东西,兄妹两人都不要,那李家岂不就是周桃姑的了?
周家人顿时喜上盈腮,乐得合不拢嘴。
李绮节没有错过周家人眼中闪过的贪婪之色,这时候她不得不庆幸,幸好她经营的生意全部挂在花庆福名下,李乙压根不知道她私下里攒的银两早已经堆满库房,李家大房、二房的产业累加起来,还不如她那间旧坊一个月的收益。先前她藏藏掖掖不肯说,是不知道怎么和李乙解释,如今李乙即将续娶,她就更不必开口了。免得事情暴露,一窝蜂人凑上来占便宜。
李子恒对分家的事不怎么上心,一直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在契书上签过字,他脸上没多少喜色,反而摆出一副苦瓜脸,“三娘,铺子上的生意,我一窍不通,怎么管账啊?”
李绮节还以为李子恒因为分家而不高兴呢,闻言心口一松,“大哥不用担心,回头我帮你挑几个老成的掌柜看铺子。”
李子恒巴不得当甩手掌柜,“不如你全帮我管了吧,等我以后娶个精明的媳妇进门,再让她去操心。”
李绮节早在预备分家之前,就做了完全准备,含笑道:“嗯,我等着嫂子进门。”
送走娘家兄弟,周桃姑找到李绮节,给她赔不是:“三娘,我那几个兄弟都是拎不清的,灌点黄汤就张嘴说胡话,你别往心里去。”
李绮节淡淡一笑,“我坚持要赶在阿爷和婶子成亲之前分家,婶子不会嫌我多事吧?”
周桃姑连忙摇头,叹口气,笑着道:“老实和你说,今天把账目算清楚了,我也松了口气呢。”
不谈其他,光是那五百两银子陪嫁银子,足够让她惊喜了。更别提李乙的私产,兄妹俩竟然一分不要,全让给她这个后母。有了田地和李乙这些年攒的私房,以后不管能不能给李乙添丁,后半辈子都不用发愁。
而且成亲以后,李子恒名义上是她的继子,每年的孝敬肯定少不了,又是一笔进项。
“婶子,我姓李,以后嫁了人,我依旧是李家的女儿。”李绮节意味深长地盯着周桃姑看了半晌,慢慢移开眼神,“日后如果您有什么烦难之处,只管来找我,多个人多个主意。我把两位姐姐当自家人一样看待。”
被她的明澈灵动的双眸扫过,周桃姑竟然觉得脊背有点发凉,心下一颤,说不出话来,等李绮节远远走开,她才恍然回神:娘家兄弟们的抱怨,怎么会传到李绮节的耳朵里?
她刚刚那几句话,是警告,还是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