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佑摇摇头。
李乙意志坚定,重复了一遍自己当年立下的誓言,客客气气把媒婆送走。
正因为李乙态度坚定,直接拒绝媒婆,孙天佑才敢把这事说给李绮节听。他直觉李绮节和李子恒都不希望家里忽然多出一个继母。
“还是周桃姑?”
年前周大丫大病一场,周家请医用药,几乎把周桃姑积攒多年的积蓄花光。周家的熟水摊子生意不红不火,勉强够母女几人度日,周桃姑挑挑拣拣这些年,一直没再相中其他人。
到底是多年的街坊邻居,周大丫病的时候,李绮节抽空去看过一回,当时周桃姑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她看得出来,周桃姑还因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孙天佑偷偷瞅一眼李绮节,“唔,是卖熟水的周寡妇。”
李绮节垂眸不语。
孙天佑懊恼不已,早知道李绮节会不高兴,他就不多嘴了!
天际飘来一团黑云,一群身姿矫健的大雁从山林上空飞过,迁徙队伍寂静无声,惟有秋风刮过林木的萧瑟声响。
宝珠大着胆子道:“三娘,咱们还进城吗?”
李绮节眼神游移,埋着头踌躇半天,仍然理不清思绪,叹口气,“不,咱们回李家村。”
球场里爆出一阵又一阵震耳欲聋的喧哗声,几乎能震碎赛场上所有人的耳膜,不过大家已经习惯了。
皮球滴溜溜打了个转,落进球网里。
场边的老者吹响比赛结束的哨声。
“我们赢了!”
队友们飞奔至李子恒跟前,欢呼着拥抱他。每一场比赛赢球的那方都能拿一笔丰厚的赏金,所有人全力以赴,为的就是能打败对方,获取更多的奖金。可真的置身赛场,感受到观众们的热情,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吼声,奖金的吸引力似乎没那么大了,每个人都热血沸腾,一心只想进更多的球。
赢球的一队回到换衣间,嬉笑打闹,笑语连连。输球的那一方坐在墙角的长凳上,沉默着看他们庆祝胜利。
花庆福找到李子恒,“大郎,你们赶紧换身干净衣裳,跟我去见一位贵人。”
“花大叔,我们要去见谁啊?”
李子恒换下湿透的衫裤,头发重新梳拢抿整齐,还往身上抹了点花露——这是李绮节给他的,闻起来香喷喷、甜丝丝,可以用来泡澡解乏,擦一点在身上,凉浸浸的,还能祛除汗味。
其他人就没他那么讲究了,套上干净衣裳,抬脚就走。
“是个官老爷,待会儿他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他不开口,你们也别多话。”
李子恒回头瞥一眼跟在后面的队友,压低声音,“不能提三娘吧?”
花庆福点点头:“能不提就不提。”
看到李子恒脸上似有忧色,他笑了笑,“没事,只有咱们几个晓得三娘是背后主事的,其他人不知情。”
比赛之后,人群像潮水一般涌出大门,许多人神情激动,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声讨论着什么。
场里重又恢复寂静冷清,只有一行人留在场中没走。
金长史环顾四周,默默打量着造型有些怪异的球台和围成圆拱形的一排排座椅。几个小童提着竹篮,散落在席位间,一层层清扫地面。
球门前响起一串整齐的掌声,“世子爷威武!”
球网前,一个身着鸡冠紫圆领大襟熟罗长袍服,满鬓风霜的男子抚掌哈哈大笑,“不知我上场的话,能进几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