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晴后退一步,清了清嗓子,“我一直以为,苦心孤诣想要离婚的人,是你啊?”
“?怎么说?”陈撰果然被唬住。
“你很早就在找留学中介吧,那个吴语冰,如果不是你的新欢,可聊的问题却不肯告诉我,是关于留学的,对不对?”
“……这,这和离婚没关系吧?”陈撰摸摸鼻子,身子离远了些,但没有否认。
“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陈撰顿了顿,“是,我想去美国留学,学导演。”
“去多久?”
“两年。或者三年。每个学校不一样。”
盛以晴扯开嘴角,“是吧?你早就做了离婚的准备。”
“我……”
“留学至少两年,跨国婚姻我不接受。你要出国,这对我来说就是离婚。马上合约到期,不想续约的是你。”“不是。异国怎么了?就必须离婚?我不理解。”陈撰不可思议,“有多少人还谈异国恋呢。”
“异国了还能见面吗?还能互相照应吗?还能互相带给对方好运气么?不能!亲不到摸不到抱不到,难过了失望了你也只能给我一句不咸不淡的鼓励和安慰,不仅我享受不到作为妻子的一切权利,同时,我还必须承担妻子应尽的一切义务,我要保持忠诚,我要和其他的异性保持距离,我还得担心关心你,同时得尽量不让你担心我关心我。每天对着手机用爱发电,和追星有什么区别。这样的婚姻,对你对我有任何好处吗?”
陈撰沉默了。
顿了几秒,他才问:“所以在你看来,如果我出国,那我们的婚姻,必然不能续约了?”
盛以晴点点头:“是这样。”
“必须二选一?”他又问。
盛以晴再次点头:“是这样。”
他们望着彼此,神色平静。
他没再说话了。
空调没开,临近正午的阳光将夏日窗帘紧闭的客厅烘成了蒸笼,阳光灼烧着窗帘,在缝隙之间,闪烁着耀眼的银光,客厅里的空气粘滞而厚重,她只觉得胸口烦闷,大概是因为宿醉、因为炎热,当然也因为他的沉默。
“好。”
不知过了多久,陈撰张开了口,他的语调轻而坚定:“那么,我选择,出国。”
“……嗯。那不就是了。”盛以晴状似一脸轻松点点头,学着他的语气,“所以,我选择,离婚。”
陈撰没答。
哪怕之前早有过预感,但始终抱着幻想,没有说出口的分手,永远不算真的分手。爱情的本质就是自己给自己造的一场梦。梦碎了,碎片砸在心口,虽然疼,可两个人都有些看到结果的轻松。
“对了…”她想到什么,“你是一直想出国么?具体是,什么时候有这个计划的?”
他没看她,垂着眸子,“一年以前。”
喉咙发涩,盛以晴却继续用特别昂扬的语调道:“哇!所以你是和我在一起之后,才想的出国的?”
陈撰没有否认。
是了,真爱你的人,哪里舍得离开你。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往沙发上一倒,双手抱胸看着陈撰,看了一会儿:“其实吧……”
“嗯?”他静静地看着她。
“我也没多喜欢你。”盛以晴转开了目光,没注意到陈撰一瞬间的僵硬,她语调松快说道,“我本来就是个很容易腻味的人。如果是好看的皮囊,可能三个月就腻味了,如果是相处地好,可能时间长一点,一年就腻味了,但如果是能给我带来好运气,可能,可能,也会再长一些,大概一年半吧……这么一算,我也差不多应该对你腻味了…就,你离开挺好的,正好,我本来还想找不到理由解约的…”
听到这,陈撰点了点头,他的眼皮还是有些肿,大概是熬夜,所以嗓子也轻微发哑:“你早不想续约了?”
“当然了!当初约定两年一续,我其实没多久就后悔了。太长了,应该一年一续的…如果能早点分,我们现在估计都各自…”
“行了。”陈撰打断她,“没一句我想听的。”他双手插兜,看了看周围,转移话题:“你没开空调吧?热死了。空调遥控器哪儿去了?”
“死了呗。”
盛以晴迅速站了起来,“我去洗个澡。那个,没有别的事情,你回家就好。”
陈撰没说话。
“嗡——”手机震动几声,他看了一眼。是他和迟威以及俞又扬的三人群。群里那俩男的,文字里是按捺不住的幸灾乐祸:
“咳,听说某人昨天哭了。”是迟威。俞又扬立刻:“没哭!谁哭了啊,就是某人找我哔哔了一整个晚上,说他老婆喝醉了嚷嚷要和别人恋爱了。”
“嘿哟,这哥们挺怂啊!”迟威做惯了舔狗,难得站起来了一次,此刻格外兴味盎然。
“比你那是怂多了,我和你说,他老婆喝断片了,和他大谈择偶标准,说恋爱必须要 22 岁的、要奶的、要眼睛亮晶晶的,关键是,一边嚷嚷,一边锤他,逼他帮忙找…”
“嗐,这他都能忍啊?”迟威乐了。
“怎么不能忍?!一边把人家背回家,一边哄着说一定给找个满意的小奶狗…你说啊,男人窝囊起来,那可是……”俞总啧啧。
“比我都窝囊!我好久都没这么窝囊过了!”迟威满意下结论。
……
两个狗男人一唱一和看他笑话,陈撰一言不发,干脆直接点了“退出该群”,将手机揣回兜里。
浴室里传出水声,莲蓬头的水混着香橙沐浴精油将淋浴间打成雨季的热带雨林,盛以晴在水珠里深深吸气,再呼气,试着将烦闷吐出。她忽然想起网络上的教程,说在淋浴的时候咬一口橙子,能够一瞬间化身成丛林里的猴子,下一秒就能在森林里荡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