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眉,终是意难平(快穿)

第 63 章 结发02(1 / 1)

顾易果然很菜。但是他非常细心照顾。可太过小心了,反而让人体会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不舒服。卢皎月“”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总之让人心情格外复杂的一晚上过去了,第二天该去拜见长辈。顾易的父兄都已过世,家里唯有母亲一人。卢皎月要去拜见的也是这位长辈。顾老夫人是个很和气的老太太,半点看不出以死相逼非得让儿子娶妻的决绝。似乎是为了表示对今日的郑重态度,她还很细致地上了妆。作为府里唯一的长辈,顾老夫人并没有拿什么婆婆的架子,等喝了新妇的敬茶,立刻就亲切地拉着卢皎月的手坐到了一边,温声关照“义固城比不得金陵繁华,你远嫁于此,实在委屈了。”卢皎月摇头,“母亲哪里的话,金陵有金陵的好,义固城也别有一番风景在。”老夫人倒是笑了,“府里的习惯到底和金陵不同,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直接说出来,毕竟以后都要住这么久,可不能委屈了你他若待你不好,你也同我说,我替你教训他。”一旁大清早被无视,连问安后都是自己站起来的顾易忍不住开口,“母亲”他既然答应了娶妻,必然会好好过下去,不会做那种欺侮人的事。顾老夫人给了“让你说话了吗”的眼神,对着卢皎月接着恢复了一副温和慈爱的亲娘脸。卢皎月“”倒也不必如此。她当然不会把老夫人这些话当真,只是笑答“母亲说笑了,夫君待我很体贴。”就是有点体贴过头了,稍稍有点反应就会停下。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她的表情实在忍不住微妙起来。顾老夫人有所察觉,略微拧了拧眉,抬头看向顾易。顾易顾老夫人的眉头却拧得更紧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顾易并不会有意做什么迁怒,但是有时候正是无意的、才最伤人。顾老夫人顿了顿,把腕间的镯子褪下,抓着卢皎月的手微微用力,给她把这枚镯子套了上。这次真的带了点语重心长地告诫,“不要委屈自己。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这个家的主人。这个家也有一半是你的。”顾易倒是没注意母亲的话,他只是看见那镯子后、下意识地想拦。他知道母亲的那镯子的含义,那是给顾家长媳,该是给长嫂思绪到此骤然断了开。是了,兄长已经不在了。也不会有什么长嫂。死亡这种事,留给生者的,除了那一瞬间巨大的哀痛,还有经年累月的、在这种平淡日常里时不时地就要刺一下的钝痛。顾易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整个人都有点魂不守舍的。顾老夫人用眼神暗示了好几次,他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顾老夫人气了个够呛,她深深呼吸了几口,勉力把到了唇边的咳意压了下去,又带着笑温言细语地安慰了卢皎月几句,这才一副被气得头疼又不得不忍下的神情转向顾易。“顾知改。”她连姓带字地叫了全称。所谓当你妈叫你大名的时候最好皮紧一点,这个道理古今通用,顾易几乎立刻就回了神。看着顾老夫人那表情,顾易条件反射地露出了低头听训的模样。但是半天没听到指责,落入耳中的只有一句轻淡的,“也带新妇去见见你爹吧。”顾易有点儿迷惑地抬头。却见顾老夫人只是别着脸不看他,表情带着很明显的强行忍耐的神色,仿佛多看一眼就嫌烦。顾易一愣,到底闷声应下了,“好。”他恭恭敬敬地做全了礼节、带着卢皎月拜别了母亲,退出院子往祠堂走去。几乎是两人刚刚离开,原地坐着的人就再也忍不住了,闷着声咳起来。隔了会儿,像是确认了外面的人走远了,这咳声才渐渐不再抑住、越来越重,直至血腥味儿在屋中蔓延。玉胭拍着背给顾老夫人顺着气,屋里的人也很熟练地倒水的倒水、拿药的拿药,又有人接了染血的帕子下去处理,忙中有序、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那口血呕出来,顾老夫人似乎缓过来点。只是方才强撑着的那股精神气不在,脸上带出点妆容都遮不住的憔悴来,想着刚才顾易那闷不吭声地在旁杵着的样子,她气骂“那孩子是要气死我吗”玉胭劝“夫人莫要动气,小郎君会懂您的苦心的。”顾老夫人气“我用不着他懂”她说着气话,但人反倒跟着冷静下来,板着脸补充“他恨我也没关系。”玉胭“夫人”顾老夫人却只是摇头。那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又一点点看着长这么大的孩子,她最知道不过这孩子重情。和他那个没心没肺的兄长不一样,易儿重情又念旧。他非常需要一个家。在这世间,必须有什么关系、有什么羁绊拉住他。想到这里,顾老夫人神情又有些哀戚,不知道是气还是痛,“那两个倒是走得痛快。”玉胭没法安慰,只能握住了顾老夫人的手。

顾老夫人半垂下眼,掩住眼底的那点水光那两个没良心的先走了,留下他们娘俩相依为命,若是她再去了,易儿在这世上真的只剩下孑然一身。她必须给那个孩子留下点什么。一段强加上去的关系也无所谓,被亲生儿子怨恨也没有关系。才不是什么“顾家绝后”他们顾家有没有后、又与她何干她只关心自己的儿子待她死后,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变成这世间无羁无绊的一抹游魂。皎月跟着顾易到祠堂给顾老将军上了香,又随着顾易的目光落到了旁边的牌位上。dashdash顾常。她看着上面的名字。顾易跟着解释1111,“这是我的兄长。”顿了一下,又补充,“我的字,知改。”后半句的话很突兀,但是卢皎月倒是明白了顾易想表达的含义。字是名字的解释,而顾易的“易”并不是容易的易,而是与“常”相对的,表示改变、变化的“易”。听起来兄弟关系很好,要不然也不会特意点明这种名字上的联系。也确实挺好的。毕竟但凡苦大仇深的剧本,总得有个早死的白月光角色,父母的定位不利于塑造角色魅力,哥哥就正好。卢皎月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怀着某种敬畏的心情,给这位白月光哥哥单独上了三炷香。顾易微怔。稍稍不太合适,但是不可否认、他确实有点儿高兴。他看着牌位上的刻字,他神情一点点柔软下去。兄长,我娶妻了。不是阿锦,但月娘也是个很好的人。我会尊重她、爱护她,并且尝试着爱上她。卢皎月觉得这次婚后的日子还挺不错的。顾家人口简单,名下产业也相当清晰。比起上个小世界,一封后就要面对周行训那个地狱难度的后宫,外加前梁赵两个末代王朝留下的麻烦加倍等级的少府烂账,卢皎月觉得现在的生活真的太轻松了。简直是把被毒打了多年的社畜扔回幼儿园,随便干点什么都有小红花,连吃饭的都是营养配置三餐、老师追着哄着喂神仙日子啊她非常丝滑流畅地接下了顾家后宅的管理权,开始了没事喝喝茶、有事去陪陪顾老夫人的悠闲日子。按照顾易的说法,顾老夫人近些年潜心礼佛、连他这个儿子都不怎么见,但是婚后倒是经常叫卢皎月过去。顾易显得很高兴,“母亲很喜欢你。”卢皎月在心里摇了摇头,顾老夫人那哪里是喜欢她啊那是放心不下这个儿子。但到底是没有戳破,而是道“夫君事忙,母亲只是不忍心打扰罢了。夫君不如每日回来的时候,都遣人去老夫人院里问问,母亲若是想见、自然会叫你进去。”卢皎月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后半句如果她身体状况好的时候。顾易愣了一下,“我还以为”母亲不想见我。卢皎月“只是问一句罢了,又烦不着人。”顾易思考了一会儿,重重地点了头。他其实一开始也去问的,但是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他也就没再去了。他知道母亲很在乎他,但是处处关怀却又不见,顾易也想不明白原因或许是看到这张与父兄过于相似的脸,会被勾起伤心事来。但就如月娘说的,只是去问一句而已,母亲不想见他、那拒了就是。那日卢皎月说了以后,顾易就开始了每日请示。顾老夫人一开始是不见的,但顾易小半个月的锲而不舍后,她终于有一天松了口。母子俩坐着说了会儿话。其实也没有坐多久,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撑不了太久的谈话,但顾易出来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他身上那仿佛被重重责任压下来的沉寂终于散去些许,头一次露出一个明快的笑,“谢谢你,月娘。”卢皎月愣了一下,失笑摇头,“没什么。”这还是个少年人呢。某些人在他的年纪,恐怕还上房揭瓦、泥地打滚。不,那个人的话,不管几岁都能就地打滚。屋里。顾老夫人气息有些不稳,但是精神头儿却很好,被玉胭抚着脊背顺了半天的气,脸上却是带笑的。玉胭也替人高兴,“夫人许久没和小郎君这么好好坐坐了。”顾老夫人点了点头。上次这般单独相处,还是拿着刀逼着那孩子放下,逼得那孩子应允下娶妻。她还以为,母子俩这辈子、就这样了,她还以为那孩子会怨她恨她顾老夫人缓了一会儿气,低叹着笑,“那孩子看出来了。”玉胭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您是说小郎君”顾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是另一个孩子。”她也活了大半辈子了,却没见过那般聪慧通透的人。“易儿会喜欢上的。”那是一个轻而易举的、就能让人爱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