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角儿(NPH)

09榜首(1 / 2)

头几年,茶余饭后,沉家人还时不时绘声绘色地谈起这件传奇事件。

逢年过节的,小沉恪也经常能听到女仆们又在感叹,养儿子远不如养烟婉。自己费心费力养的亲儿子总想着啃老吸血,但她们当年只是帮烟婉说了几句话,给她做了几顿饭,烟婉就还惦记着她们,节假日一定会收到她给她们寄的礼物,有什么小病小灾被她知道了,她也总是会热心肠的出面替她们排忧解难。

可一年一年的过去,沉家的生意倒还算平稳,家丁却换了一波又一波。渐渐的,没人再知道当年的事,女孩的事迹不再被提起,她的名字便也逐渐从男孩的记忆中淡出了。

时光就这么流逝着,生长激素,促甲状腺激素,肾上腺皮质激素,性激素就这样在男孩身体里有序分泌。

转眼间,小沉恪念完了小学,念完了初中,人也变得更高,更帅,更天才了。

十六岁的他去了离家不远的燕西高级中学上高中,同学都是燕西这一片的公子哥,师资都是崇国顶级的,老教师都是特级教师,年轻一点的想进来必须得是名校博士毕业。

燕西特级高中高手如云,而沉恪仍然是“别人家孩子的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永远是最受众人关注的哪一个。

他从来没考过第二名,总分也从来都是远超第二名几十分。

在自己从小热爱的生物化学等方面,更是搞出了不小的名堂。他小小年纪便已在国外着名期刊上发表了自己的论文,轻松获得了国内外多所顶尖大学的保送资格。

因为实在太过突出,他名副其实的活成为了同学们口中永远无法被超越的神话。

直到,高一的期末考试放榜的那个夏日清晨。

沉恪从宿舍楼走出来,经过了操场,看到学校公告栏上贴的红榜前聚了比平时更多的人。

他想都不用想自己一定是第一名,所以他根本没有看红榜的习惯,便像往常一样冷着脸,大步流星走向教室。

一路经过的同学,都像往常一样格外的关注他。只不过,今天,他们投过来的目光都有几分怪异,或是尴尬,或是撺掇,令他不禁心生不解。

“这人是谁啊,从没听过啊。“

“听说是上周隔壁八班新转来的同学。”

“八班不都是穷人特招生吗?”

“八班不是回回平均分倒数第一,怎么会出来这样的人才?”

“卧槽?太不可思议了,居然有人抢了恪神的位置?”

听到了人群的议论,沉恪眉头微皱,便也走向了红榜查看情况。

周围的同学见他来了纷纷自动让路,让他很快走到了红榜前。

夏风吹皱了他洁白的衬衫,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抬头看清了红榜榜首那一行金色大字,少年微微发了愣,第一次感到夏日的阳光是那么的刺眼。

只见,那个熟悉的第一名位置上写着的名字不再是他。

而是另有其人——

“第二名总分721沉恪

第一名总分725蒋烟婉”

沉恪万年第一被夺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全校。

所有人都在议论蒋烟婉是何人,但所有人都没人见过她,甚至连八班自己班上的人也没见过其本人。大家只听说她是上周刚从欧洲F国的某个知名女校新转过来的。

直至周末放假司机师傅接沉恪回家,听师傅一路绘声绘色地絮叨,才知道奶奶的确是把烟婉带回来了。

这次她们回来,一是因为欧洲正在跟崇国冷战,政局动荡,沉家家业又是崇国的着名企业,上面领导人以保护她们人身安全为由,强制将她们召回。

二是蒋烟婉长大了,老太太想带着她回国发展。

司机师傅说,沉老爷一听说了这,不知道为啥消停了几年的癔症立马犯了,第二天便灰溜溜的搬出去住了。

他问沉恪,这跟老太太一块一回来的小姑娘到底何方神圣,竟让沉老爷子这么忌惮?

师傅来才沉家工作了叁年,并不了解方面的事,沉恪沉默着没说话,却大致知道些个中原因。

沉世宝还是喜欢到处求神问佛,于是前些年,在老太太的引荐下,他拜了西藏有名的高僧弘玄活佛为师。成日听着大师受戒,倒也耳濡目染,自己不再沾染黄赌毒,也把公司里那些灰色生意整顿了干净,四处捐钱修寺庙不说,在家里也专门建了个小佛堂供奉起菩萨。

最重要的是,几乎所有沉世宝咨询过的大师,都会神神叨叨说出来蒋烟婉背后各种了不得的“名头”,印度来的传教士说她是母神“爱西斯”崂山来的道士说她是“太阴星”而那西藏活佛则也专门多次告诫过他,蒋烟婉是“班达拉姆”,是象征着母爱,智慧与幸运的吉祥天母,若顺从之供奉之,则沉氏有福,要是对着干,他沉世宝一定会死的更快。

他爸从小山沟沟里长大,没念过书,直到十八岁回了家,奶奶才重新教他读书写字。大概是因为缺乏科学信仰,又或者是出于人敬畏神秘的天性,总之,他爸即使平日里再春风得意,遇上蒋烟婉也不自觉的这样避开。

当日沉恪回到家,得知蒋烟婉正好与奶奶出去爬香山了,他并未看到二人身影,但家里人无一例外不在讨论她。

因为,蒋烟婉给沉家里里外外所有人都带了礼物,从未见过她的新人还很惊讶,这些礼物竟都意外的符合他们每个人的心意。

比如大厨近日腰间盘突出,蒋烟婉就送了他一台按摩椅女管家喜欢收集奢侈品,便收到了她送的最新款的奢侈品包保洁阿姨这几天买房缺几万块钱到处找人借,她收到的礼物直接就是几万块钱现金红包……她们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很神,她们并没人认识蒋烟婉,可蒋烟婉却能做到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看透了她们的心。

蒋烟婉唯独没有给沉恪留什么东西,却没成想下周一的傍晚,他在学校图书馆里亲自见到了她本人。

“老师,请帮我查阅一下柏拉图的《理想国》在哪里。”少年是学校图书馆的常客,是管理员老师的老相识了。

“你又来借书了,沉恪。”老头也习惯性的拿出厚厚的记录本,戴上老花镜开始检索。

还没等老头翻阅出来,身后平缓柔和的语调便响起:

“在第二列M号书柜第叁排从左边数第六本。”

“啊……还真是,姑娘还真是了不得,过目不忘啊。”老头翻到了这一条记录,见她果然没说错,便笑眯眯地点起了头。

“谢谢老师,我只是来这里比较多罢了。”少女有礼貌的回复,一边将一摞书归还到管理台上,有《量子力学》《药物化学》,也有一些社科类的书,比如《父权制与资本主义》《乡土崇国》……

沉恪转过了身,看清了身旁的少女。

墨发红唇,眉眼温和,白色的校服衬得她更加像个天使,只是那一双黑色眸子一颗泪痣,仍然像小时候那样令人印象深刻。

“……是、是你。”

突然,他手里拿着书哗啦啦的散落了一地,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他一不小心仰面摔了下去。

“当心。”

她微凉纤长的五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稳稳将他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