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赫连平趁着周彦华忙碌的时候,特意吩咐了人将我请了过来,并叮嘱了学堂内的人不得声张。他好歹是地方父母官,白水乡皆是平头小百姓,县老爷既然发了话,自然没有谁会不顾这威压而故意知会周彦华。
而他这么做,显然是为了周彦华,为了消除我心里对周彦华存有的些许疑虑。
他冒着被周彦华指责怪罪的后果,却在背后为他做了这一切,这份朋友之义令我十分动容。而他并没有一直瞒着周彦华的意思,不过是打算先斩后奏,至于周彦华知晓后会如何对他,眼下我也是无从知晓。
“阿烨这个人啊,不懂女人的心思,以为只要不让自己的女人接触一切不好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保护。何况,他这人心里最能藏住事,心里明明在别扭,可就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知要装给谁看!”赫连平似乎有些愤怒不平,说话的语气已恢复了一贯的散漫随意。
而他此刻的话语在我听来,多少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似乎周彦华的这般性情令他十分头疼,却令他无可奈何。
我已然知晓他对我讲出这番话的意图,一方面是想让我理解周彦华的为人,相信他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来;一方面又是想让我从中开解周彦华,也因此解开他心中的疙瘩。
而我却不知,周彦华在别扭什么?
若他心里真在别扭,在我面前又伪装得甚好,难不成还在因那夜我的不信任在与我怄气?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赫连平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嫂子,阿烨说你体贴善良,所以呀,你也多体谅体谅他这闷葫芦,能哄哄就哄哄。阿烨这个人,耳根子极软,最好哄了。男人啊,也是需要哄的。”
我的嘴角抽了抽,极不自然地应了一声,又听他道:“还有,阿烨若是知晓我背着他请你来了这里,还让你听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又得给我冷脸了。所以……”
敢情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我看他一脸谄媚又讨好的笑,忙不迭地点头:“我会劝劝他的。”
赫连平千恩万谢,恨不能跪在地上给我磕头了,满脸感激之色:“我在此先谢过嫂子了!阿烨不明白我的苦心,嫂子定能明白,我这也是为了你们之间少些嫌隙,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这个县老爷真是有千百张面孔,令我完全应付不过来。
面对他险些要决堤的泪水,我忙道:“大人一片好意,我能明白。”
赫连平却面露悲伤之色,哀声叹道:“嫂子果真要与我这般生分么?唉,嫂子是矜持稳重的女子,此事急不得。不过,我却想向嫂子请教一个问题?”
我并不在意他为何事请教,笑道:“你讲便是。”
赫连平瞅了瞅门外,似乎见无人经过,才稍稍放下心来,悄声问道:“请你来之前,我也在那青年口中听到了你与那张庆延的事……”
赫连平问得小心翼翼,一直留意着观察着我的神色。而我,听他提起此事,脸色顿时变了,他也及时地止住了话头,转而歉意地说道:“唐突了。嫂子若不愿听及此事,我便不问了。”
我压了压起伏不定的胸脯,稳住情绪,看着赫连平,微笑着说道:“没事,你说下去。”
赫连平却是摇头笑了笑:“没什么事。只是,阿烨知晓真相后,脸色一直不好,还请嫂子多担待担待。”
赫连平无意与我讲明真相,他显然是想让周彦华亲口对我说出。
我原本认为那晚的一切与陈秀梅脱不了干系,哪知却与她毫不相干,甚至这其中似乎还牵扯出了张庆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