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华走过来坐得离我十分近,我不自然地想要向旁移动,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随后揽住我的腰肢,直接将我抱起放在他腿上。我十分难为情,企图挣开他的手,他抱得更紧,轻言安抚道:“地上有湿意,我怕你受寒。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好好睡一觉。”
即便他这样说了,我也为他有这番心思而感动,依旧十分不自在。我不忍拂去他的这份好心,为转移注意力,便埋首道出了先前困扰我的疑问:“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我不见他回答,抬头看他,他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火堆。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这才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我,笑了笑:“你趁我不注意就跑得没了影,我追去你家,你娘说你没回去。我与你娘说了在船上的事,她便猜到你会来这里,很是担心你。”
我心口微热,抽了抽鼻子:“所以,你就一个人进山里找我?”
周彦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我心中更是感动,带着几分娇嗔的抱怨道:“你又不熟悉山里路径,万一又遇上豺狼虎豹,落下山崖摔断了腿……”
周彦华嘴角的笑意温柔,他将头低下几分,声音低哑,似乎带着几分乞求:“所以,你不要再去想他,好不好?”
我知晓他说的是张庆延。然而,我对张庆延的情感也仅止于年少的好感与喜欢,至于心中那说不清的牵挂,只因那段可怕的记忆中,有他的存在与关怀。
至今,我仍旧不明白为何在流浪汉死了之后,张庆延便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我与他明明生活得如此近,而他,却似乎从我生命里消失了一般,我也因此将那段可怕的记忆搁置,也将他一点点淡忘。
我知,这些年,张庆延是在刻意避着我。今夜偶见,只因他不知晓与周彦华同在一个船舱里的人,是我。
而听到周彦华这略带乞求的话语,我心中漾出几许甜蜜的滋味。这男子,虽比我长了十岁,在面对感情时,却恍若孩子般,令我啼笑皆非。
我迎上他的目光,轻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我娘是不是跟你讲过我与他之间的事了?”
周彦华却道:“你爹去世前,便将你的一切告知了我。”
我一听,脸霎时白了,竟有些不敢面对周彦华,支支吾吾地说:“那你,是不是知道我那时险些被……”
周彦华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地点头:“嗯,我知道。”
看着他认真无比的眼神,我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知道我那段不堪的过往,甚至知道我也许害死过人,却依旧愿意娶我。我不知道,他究竟图个什么?
“你知道还……我也许杀过人……”
周彦华将我抱紧,压低声音安抚道:“美珠,你没害过任何人。流浪汉是自己跌落河谷,与你无关。”
我明知这是欲盖弥彰的谎言,却偏偏在他的低沉温和的话语里,一颗心慢慢安定了下来。我一度认为自己有着那样不堪的过往,身心污秽不堪,却偏偏因他的几句话,让我再次看到了曙光,仿佛我依旧是大家眼中温淡知礼、待人平和的鱼美珠。
我不说话,周彦华似乎有些无措,他抱着我,靠在我肩头,轻声道:“美珠,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也不要再去想他。”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扬起嘴角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