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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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这日,阿姊一早便过来了,依旧是佟亚群陪同着。

再见阿姊,她的眉眼处透着深深的疲倦,看得我心疼。若不是前几日,我一直想不明白阿姊为何每次回了娘家总是一副抑郁不乐的模样,原来是因为嫁了佟家这样的人家。

不过,看阿姊与佟亚群相处的情景,我也相信佟亚群对阿姊是真心的,而横在阿姊与佟家人之间,他想必也十分为难。

阿姊一向善解人意,对佟亚群更是死心塌地,看着他为难,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因此,对于不去送殡的建议,她听从了佟亚群的建议,又在阿爹的棺木上哭了许久。我与阿娘好容易劝住了她,这才扶着她上楼去歇着。

白水乡民死后的归处在山里,阿爹最后也长眠在了白水峰里。

日子似乎又过回了原本的生活。

那个时候,没有周彦华,但是阿爹一直都在。如今,周彦华搬离了这里,阿爹也沉睡在白水峰里。而没了阿爹的日子,依旧如往常一般,宁静祥和。

阿娘依旧会在闲时坐在前院的槐树下,一针一线地缝补着衣物,夕阳的光辉透过枝桠,在阿娘头上流动跳跃。

一切都是那样平静。

后院,福多正奋力地劈柴,他的身板瘦小,却已结实了许多。我仿佛看见阿爹从屋子走出,一把拿过福多手中的斧子,三两下便劈完了一捆柴。而后,阿爹会用搭在脖子上的脸帕擦着满脸的汗珠,然后对着福多笑着说:“斧子要这样握着,劈柴时才会省些力气。”

眼前浮现的情景虚虚实实,我向前迈进院中,福多依旧在卖力地劈柴。我提着一壶凉茶走到院子里的露天桌椅边,拿出一只碗倒了一碗凉茶,而后,回头招呼道:“福多,来喝完茶解解渴。”

福多放下手中的斧子,边跑向我边用衣袖擦了擦脸,而后,他接过我递过去的茶,一口咕噜噜地喝了下去。我看他满脸的汗粒,取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渍,他微微红了脸,向后躲开两步,一脸尴尬:“姊,我也这么大了,你别拿我当小孩子看。”

我嗤笑道:“大了就知羞了。”

福多反而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要是还和三年前一般赖着姊姊,周哥哥又会好几日都不理我了。”

我知晓其中缘由,仍是故作不知地说道:“我们姊弟的事,与他有何干系呢?”

福多又倒了一碗茶喝了,津津有味地咂了咂嘴,毫不掩饰地夸赞了一句:“姊姊泡得凉茶愈发好喝了!”随后,他放下手中的空碗,一屁股坐在了条凳上,似是十分不解地说道:“自从爹去世后,周哥哥对姊姊愈发好了,学堂那边再忙,总会抽空过来,而姊姊却总是躲着他。而且……我发现周哥哥的心眼……很小,即便是我,他也不乐意姊姊总是与我待在一处。”

对于福多的不解疑惑,我倒从周彦华那儿得到过证实。

期间,也曾与周彦华谈论过此事。

那时,我因不想与他太过亲近,进而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尴尬别扭,总是刻意避着他。即便他晚间散学后会过来,我也总是推脱不见他,他偶尔会留下来用晚饭,我也总是让福多送到我房里,并不愿与他一同用饭。

而自从阿爹去世后,我与福多愈发亲近,姊弟间仿佛多了许多话,周彦华过来时,也时常看到我与福多待在一处。而我总不能日日避着不见周彦华,即便见了,彼此却总是沉默,多是他问一句答一句,而他也不再会因情难自禁而靠近我,这令我十分安心。我十分珍惜这样的时光,不能常常见面,即使见面了没有多少话语,也令我感动。

偶然一次,周彦华突然问了我:“你为何总是避着我?福多更令你欢喜么?”

我直接跳过了他的第一个问题,不假思索地答道:“福多是我弟弟,自然更令我欢喜。”

周彦华却紧盯着我问道:“那你为何要避着我?在这一带,似乎没有定亲的男女婚前不能见面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