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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沫!沫沫……”
重新回到枯井底部,程相儒顾不上点燃蜡烛,置身黑暗中,大声呼喊妹妹。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阵阵回声,震得他耳鸣。
他心脏狂跳,呼吸急促,完全不在乎刚刚那神秘黑影很有可能就藏在他身边,甚至可能威胁到他的生命。
胡乱摸索中,他找到了那根吊绳,而后他抓着吊绳、脚踩井壁向上攀爬,拼尽全身的力气,用自已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不理会手心被磨破的疼痛,重新爬到了井口。
外面,夜风呼啸,冰凉刺骨,秃树摇曳,云遮星月。
在枯井旁边,程以沫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程相儒咬牙硬撑着,翻过井沿,掏出怀中的木盒,随手丢到一旁,连爬带滚地冲到程以沫旁边,大喊着去推程以沫。
“嗯……”
程以沫微颤着睫毛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待看清眼前的程相儒,猛地坐了起来。
“你……你……你怎么了?”程相儒上气不接下气,急得有些磕巴。
程以沫挠了挠头,很是困惑:“我也不知道啊,刚刚我看你下去,都急死了。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困,然后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可以想象到,看到哥哥钻进枯井,小丫头有多紧张和害怕。
在那样极端的情绪中,她竟然会突然犯困?
怎么可能?
“你在睡着前,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发生什么奇怪的事?”程相儒急问。
程以沫摇了摇头,又想了想,声音弱弱地道:“没有啊。就是……好像闻到有香味儿,很香很香的香味儿。”
这一瞬间,程相儒忽然想起客车上那忽然出现的纸团,以及上面那“注意身后”四字。
他浑身是汗,散发着凉意,冻得他战栗不止。
天上的云被风吹乱,散露出月光和繁星,像是无数双贪婪的眼睛,将枯井旁的兄妹俩包围,更照亮程相儒惨白的脸。
远处,不知村中哪家的狗,狂吠不止,像极了猛鬼狞笑,撕碎月光,使这夜,更漆黑了。
程相儒缓缓起身,回头看一眼枯井,然后走到一旁,捡起两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力向井里砸去。
如果刚刚那神秘黑影还在井内,便一定会被砸到!
然而,通过井内传出的沉闷声响,程相儒遗憾地确认,神秘黑影早在他上来之前,已经跑了。
但他仍然不觉得踏实,他回到屋内,将已经被砸坏的桌子拖拽了出来,盖在井口上,还压了很多重物在上面。
程以沫在一旁看着,很是不理解:“哥,你干啥呢?”
“没事,这下面我发现了很多咱爸藏的东西,我怕别人偷了,我得把井口封起来。”
“爸藏的东西?”
程相儒疲惫地靠着后门门框,点了点头:“嗯,都是些不干净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猛然想起带上来的那个木盒,他再次冲到库井边,找到那个木盒。
本就破损严重的木盒,被程相儒无意的一摔,竟是在锁扣那里裂开了。
现在不需要再去砸锁,只需用力一掰,木盒便可打开。
程相儒回到屋里,点燃蜡烛,接水将手洗干净。
他的手掌都被那粗糙的吊绳磨破了,伤得不成样子。
不过这点疼痛,对于被杨虎他们欺负到大的孩子来说,根本不足一提。
这个家,已经完全不成样子,锅破了,床也塌了。
不过没有关系,再熬一晚上,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去蓉城开始新的生活。
想到这里,周老板那张带着和蔼微笑的脸,浮现在程相儒眼前。
忽然,程相儒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从脚底板冷到头顶。
从神秘纸团,到家被砸乱,再到枯井下的神秘黑影,以及妹妹的离奇昏倒……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程相儒认识周老板之后发生的。
会不会,那个周老板有问题?
程相儒警惕起来,他本来已经对周老板非常信任了,甚至想过将枯井下的秘密告诉周老板。但现在,他觉得自已有必要多留一个心眼,必须有些保留,以保证自已和妹妹的安全。
周老板很豪气地给了他们五千块钱,请他们吃饭,还要照顾他们。谁知道,他这么做的根本目的,是真的因为他与程志风的交情,还是为了枯井下的那些古董?
程相儒拿捏不准,便索性提高警觉,总是不会错的。
封好门窗后,兄妹俩围着烛光,撬开木盒,果然看到里面有破旧的书本。
书的封皮磨损严重,边角卷曲,纸面蜡黄,但里面的文字却保存得非常完好。
这几本书应该有年头了,采用的竖版繁体字,内容不文不白,全是毛笔手抄,看起来比较费劲,但也不是完全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