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进来时的方向走着。
“赵景阳?”我在电话里喊他的名字。
我听到电话那边迟疑了半秒钟。
是赵景阳松了口气的声音,“程老师,我们马上就到了。”
我们?原来看见我秘密的,还不止我的学生。
路灯幽暗,我沿着阒无人影的路边走,突然,前方一道惊人的曙光照亮了我的眼睛,我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透过指缝认真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不是什么曙光,只是一辆车的车前灯。
我看见一个人迅速打开车门朝我跑过来,他在说些什么,但我就像我的父亲那样患了美尼尔综合征一般,什么都听不见,整个世界出奇地安静,随着那个人的接近,我才渐渐回到了这个世界。
赵景阳说,“你没事就好。”
他看我现在的一副我自己都不忍心看的糟糕样子,立刻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到我的肩上。
这个比男人还可靠的男孩子揽住我的肩膀,一直在我耳边说,“没事了,没事了。”就好像那种“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的语气。
我听见他小叔在旁边说,“先上车再说。”
赵景阳把我扶到后座,什么也不问。
我只知道我还可以相信这个男孩子,所以我放下了全部的防备。他一直握着我的手也在支撑着我,我问,“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哪?”
就算是接到了我电话,听见了不对劲,也没有道理20分钟就抵达我的位置。
赵景阳说,“我发现没对,小叔就打电话让人查你的手机信号位置。”他伸手盖住我的眼睛,“别想了,到家了叫醒你。”
我点了点头,很真诚地道谢,他握着我的肩更用力地安慰我,我再也坚持不住地歪过了头。
假如不是他们,我现在还走不出小区吧?那门卫大概会以为我是什么特殊工作者而报警抓我的吧?
我在车上沉沉睡过去,我不知道是谁背我上楼的,反正我醒来,我就在自己的家里了。
赵景阳正在跟他小叔说,“我留下来照顾他吧。”
而我听见后居然想也没想就反驳,“不,你回家吧,我一个人没关系。”
开玩笑,我已经足够狼狈了,难道我还要在他面前把自己全部的内在都剥开么?
赵寅杉显然也是同意的,“跟我回家,别犟,你呆在这也没有什么好处。”
他们走后,我在淋浴器下冲了很久,久到水管里的水也觉得疲惫,我把沐浴露抹在身上,手上不真实的假滑感也掩饰不住那上面的伤痕满满。
我用浴巾裹住自己,倒在沙发上,怎么样也无法入睡,想开着灯直到天明,明天再照常去上班。我告诉自己要打起精神,我只是差点被强`奸又不是已经被强`奸了。要死要活的难过的只是我自己。
我从书架上找出史记来看,随便翻了一页,就着那上面的字眼开始背了起来。
以前读书的时候,我把整本史记都背完了的。
这样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很好,我抱着腿盖着毯子,还开了空调,对着开了静音的电视机无声地张着嘴背史记。吊灯被空调吹出的风搅的互相缠绕,发出清脆的就像奏乐般的敲击声。
我就这么一直背着,口干了就喝口牛奶,冷了我就放进微波炉打热。正以为我会这么直到天明的时候,我听见有人按了我的门铃。
我光着脚踱到门前的地毯,通过猫眼向外看。
——是赵寅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