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宿哥,现在不都有手机么?怎么还一直写信啊。”
三次打架进派出所,脸还被刮破了。
宿喻州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翻出药箱给他消毒,几张口供和拐卖案进展详情下,是两张写废的家书。
除了老爸和老婆,提到最多的就是小少爷。
“同里这边下了今年第一场雪诶,还挺大的,所门口堆了两大堆呢,燕北也早就开始下雪了吧。”
“小少爷别是又闷在屋子里吧?这没病都要憋出病来咯。”
“听静静说,她们学校有冰雕活动,小少爷去医院做完检查不如顺道去看看,可好玩了。”
……
眼睛恨不得粘到信上。
宿喻州一把钳住他的下巴,拉回。
粗手粗脚给他涂碘伏,疼地人嘶嘶抽声,龇牙咧嘴,“哥对这小少爷,要不是有嫂子,还以为你俩有奸情呢。”
“胡咧咧什么啊你。”
棉球重重抵在伤口上。
看他握紧拳头,想叫又生生憋住了的别扭样儿,宿喻州很不客气地笑,“哟,不是很能打么?还怕这点疼?”
蔺宵一脸生无可恋:“哥……”
“叫你嘴贫。”涂上碘伏,宿喻州再给他上药,“小少爷可是我好兄弟,九岁那年我们就认识了。”
九岁,母亲去世后。
因无人照顾,父亲干脆将他接到工作的公馆。
那是个很漂亮的地方,进门就能闻见花香,路上走来走去好多人,修剪花枝的园艺伯伯,喷泉池边喂鱼的姨姨,还有扫落花,洗衣服床单的哥哥姐姐……
路过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停下来,打招呼逗他:“宿管家,这是你儿子啊,真可爱。多大了?九岁!呀!那正好和小少爷同龄诶。”
进公馆前,父亲就跟他讲,这里住着主人家最小的儿子。
见了面要叫“小少爷”。
小少爷身体一直不太好,总在家养着,没事不要去惊扰他,但也不用怕,小少爷人很好说话。
他懵懵懂懂,背着小书包跟父亲到花园,去见这里的主人。
那是五月末,一个晴朗的午后。
正是开花季。
初夏的风吹到脸上,一眼望过去,遍地粉白蔷薇。
花的尽头,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男生,握着一卷书,安安静静坐在白色椅子上,目光追随着迎风飞舞的花瓣。
他不知道飞在空中的花有什么好看的,值得看很久。
却始终记得那天的风,不冷不热,吹过小少爷眉梢,正正好。
上完药,宿喻州撕了个创口贴,给他啪!拍脸上,坐回去继续写信,倒是解释了,“小少爷没有手机。”
“不会吧,不是少爷么?手机都买不起?”
一个字在笔下拐了个弯儿,在纸上划出一条长痕,就快写完的信就这么废了。
宿喻州闭眼叹了声,“你见过监狱里的犯人有手机么。”
“什么?”
“有些事,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不过——来年你要是考上燕北那边的警校,就不一样了。”宿喻州拍拍他的肩,笑得灿烂:“加油吧,少年。”
画面定格,笑容翻转的背后,满脸血污。
蔺宵蹲地上,用力抱住头。
“宵哥?”
周扬从没见他这么痛苦过,尤其是在听到“小少爷是罪魁祸首”后。
他隐隐约约有种预感,“哥是不是已经知道,谁是小少爷。”
—
七点半过后,路上渐渐地就没什么人了。
甜品店关门打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