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便是他们模拟要攻击的一处地方。
地上,用石灰勾勒出了一块块方阵,看那模样,倒似在模仿着敌人所列成的阵容。
鼓声开始变得急促起来,队伍开始向前压进。
不是某一个方阵,而是除了此刻卫护在高台周边的那被萧诚称之为特种部队的五百人之外,白羽军所有人都在向前移动。
鼓声骤停,尖厉的哨声响起,然后整个队伍后方的强弩队,嗡的一声响,数十支小儿手臂粗细的弩箭便飞了出去,掠过了缓缓向上压进的队伍,齐唰唰地插进了某个被用石灰勾勒出的方阵里。
高迎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射得真他妈准!比自己的亲卫部队还要准。
他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声,回去之后,一定要狠狠地操练亲卫营。
强弩飞出的时候,前方的整个方阵并没有停止前行,因为在他们的方阵之中,还有几百小鼓在整整齐齐地敲打着节奏。
一声鼓点,便是向前一步。
强弩兵们开始重新装载弩箭,而停寂了片刻的大鼓再次齐声敲响。
这一次,鼓点的节奏变了。
咚咚呛,咚咚呛。
神臂弩方阵开始抬起了手中上好弦的弩弓,当第三声鼓点响起的时候,神臂弩箭如同一片乌云一般从阵中升起,这一次,正正地落在刚刚被强弩射中的地方,整个被勾勒出的方阵地上瞬间便长满了羽箭。
咚咚呛,咚咚呛!
稍为落后一点的另一则手持强弓的士卒们,亦举起了手中的长弓。
乌云再一次腾空而起。
这一次,先前神臂弩弓没有覆盖的空地之上,全都被插满了羽箭。
队伍继续向前,身后的强弩再一次发出了啸叫之声,这一次,他们转向了另一个方阵。
于是,上一次的内容便再重演了一次。
高台之上诸人都面面都觑。
射准不难。
难就难在白羽营在射击的时候,整个队伍都没有停下来。
他们是在走动之中射击而且还能保持着这样的准头,这就有些可怕了。
众人都很清楚,如果是有一支军队遭遇到了白羽营这样的对手,一个照面之下,便会遭受到重大损失。
鼓点密集了起来。
手持包铁木棍的士卒开始向前狂奔。
他们的目标,便是刚刚遭受到三轮羽箭打击的那个方阵。
大木棍此起彼落,在众人的想象之中,便是刚刚从密集箭雨之中逃出来的人,便又遭遇到了泰山压顶。
刀盾手们扑了上去,紧跟在大木棍之后,舞刀劈砍,意在收割受伤的敌军性命。
一千神臂弩手停了下来,在鼓声之中,他们微微转动身子。
弓背置地,自腰间取箭,上箭,铁板指扣住弓弦,脚踩弓背,转身,弩箭被扣上了弩槽。
举弓,指向了另一个方向,这是准备殂击前去增援的敌军。
而另一千强弓手,此时却是一队队分散在了神臂弩弓手的周边,形成了一道道新的防线,他们作势开弓,或者将弓背在背上,拔刀作格斗状。
这是在掩护神臂弩手。
神臂弓射程更远,威力更大,而强弓手们则更加灵活,那怕是被敌人欺到身前十步之地,他们也还来得及开弓射上一箭。
白羽营,开战便是决战。
:明修栈道
屋子不大,众人都坐下之后,便显得有些太挤了。鲁宛便只能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靠近门槛的地方,门虽然关上了,但从门缝里吹进来的风却仍然让后背感到凉嗖嗖的。
但他仍然开心不已。
瞧瞧屋子里坐的都是谁?
首辅萧诚,
六科给事中罗信,别小看这个职位,品级不高,但却身处要害,真正的手握大权的人物。
两江总督谢鸿,
东部行辕,行军总管高迎祥、副总管魏武。
一个个都是大员,
唯独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不对,现在已经连升两级,成了六品县令了。
但隔着这些人,还有老大一段距离。
如果不是这次会议,是在谯县招开,而他办的几件事情,又恰恰讨了首辅的欢心,只怕这样的会议,他就只能远远地守在门外头等着大佬们会议结束了。
“现在,我仍然更喜欢西南的兵。”萧诚开门见山地道。“知道为什么吗?”
谢鸿道:“西南兵更善战!”
“是的,现在西南来的兵更善战,为什么呢?”萧诚道:“因为西南的自然条件、经济条件,比起江南地区都差得太远,人们想要求生存,就要去争,想要过上好日子,也要去争。与天争,与地争,与猛兽争,也与人争。”
“首辅所言有理!”谢鸿道:“江南各地,一向富庶,普通之家,也小有积蓄,安乐窝里住得太长久了,自然也就失去了争胜之心,只想安逸平稳。”
“每个人都想安逸平稳,可是没有一支强悍的军队来保护,所有这一切,极有可能在转眼之间便全部失去。就像东京城内那百万百姓一样,他们一直以来,无疑都是整个大宋最安乐的一群人,可现在呢?他们成了最为惨痛的那一批人。”萧诚声音渐高。“谢督,可知现在我们手中这半壁江山,一共有禁军多少人,厢军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