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卧房,伊斯梅尔便命查尔斯守在门外,任何人都不准进屋,他需要休息。
然而伊斯梅尔从黄昏躺到了天黑,就这样什么也没做的发呆,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他对自己可能被旧系统折磨出了精神病这件事有一定的认知,但并没有确定。
也许每一个身在异乡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尽管他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三年多,也没有在这个世界找到任何的归属感。塞西尔族两位掌权人,伊斯梅尔的雄父和雌母虽然待伊斯梅尔极好,却是事务繁忙。
大哥希尔身为军雌也常年在部队里,二哥则是帮着父母做事。虽然经常挂念着他,也是抽不开身亲自照顾。
一大族的努力就放养他一个闲人。
伊斯梅尔每天也是按部就班地生活,听从系统的话将计就计寻找着机会寻死或逃离。一晃就是三年,在这个世界里竟然仅有三两说得上话的朋友。而关于系统,他却半个字都不能与人分享。孤单,这多么常见的一种体验却成了日益加深他敏感情绪的催化剂。
伊斯梅尔躺在床上神游天外,鬼使神差间回忆起方才吃过的饭菜,腥得很,却好像又让人欲罢不能。
一直观察着伊斯梅尔一举一动的系统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宿主,您又饿了?】
鬼知道系统看着伊斯梅尔抬起手,盯着自己那苍白指尖产生了食欲是多恐怖的事情。嗑药也就算了,照顾他的人上了一次当后就只会一次一次地预防,要是伊斯梅尔产生了自喰的念头——
谁敢拦着啊!
“嗯……”
伊斯梅尔应完声,便翻来覆去地观察自己的手指。指甲修剪圆润,只是因为身体虚弱而泛着灰白,是他原本的身体。
所以也不用怎么怜惜。
伊斯梅尔的动作就仿佛将系统悬着的心来回拨弄,直到人张开唇露出属于虫族生命的尖牙,一口咬上指腹,系统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刺痛的信号从指尖传出,直达身体每一个角落。让原本麻木的精神和身体重新感知到了“存在”,也让翻涌的负面情绪得以宣泄。
此时的伊斯梅尔还不清楚这是因为心理疾病而觉得放松,只当是虫族的基因在体内作祟。于是一口接一口,直将指尖啃咬得血肉模糊,刚消去麻木的指尖便又传来了疼痛的麻木。
好在伊斯梅尔身为古血脉虫族,拥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即便被伊斯梅尔吞吃血肉,那指尖也会不断地复原,只剩那渗在人脸上的血越来越多。
在苍白的脸颊上刺眼的猩红,直将系统吓得手忙脚乱:【宿主,宿主!】
然而,痛感是会上瘾的。即便伊斯梅尔此前无比厌恶疼痛,但在此刻这样施虐的行为却让内心沉重的情绪有了发泄的地方——
即便系统再怎么叫嚣,也唤不回他的神智。
房门传来声响,先前拦在门前的查尔斯不知去了哪里,转而进门的是兰诺德上将。查尔斯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兰诺德,几番周旋后便放人进了卧房。
而兰诺德这边本打算悄悄进门察看情况,却没想撞见这样一副场景。本该在休息的人压根没睡,侧躺在床上蜷缩着,空气中满是虫血的气味,而那人的脸上则是惊心动魄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