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

第2章(2 / 2)

傅逢朝站在洗手台前,心不在焉地冲着水,听到转角另边传来的人声。

“我刚好像看到格泰的太子爷,他今天也来参加婚礼了?很少能在这种场合看到他啊。”

“是吧,那位小梁总可不只是太子爷,人已经正式接班了,就不知道是不是真能撑得起格泰。听说之前新机场建设募资,他一力做主投了四十个亿,虽说也不会亏,但回本少说要二三十年吧,有这个钱做点什么不好,不知道怎么想的。”

说话声逐渐远去,洗手间里安静下来。

傅逢朝抬头,看向镜中自己略疲惫的眼,直望进眼底冰封的深潭里。

梁瑾走出宴会厅,去了走廊尽头的露台上。

依旧在下雨,他停步檐下,背靠墙放松下来。混了雨水潮腥的空气并不清新,比起宴会厅里的浑浊总要好一些。

他点了支烟咬在嘴里,抬眼朝前看去。

雨帘顺檐而下,分割了里外两个世界。

山庄里四处点了灯,在夜雨下也不免黯淡,尤其他站的这个地方,露台外高大的乔木枝叶层叠,只能透进一点斑驳光亮。

宴会厅那头传来隐约的乐声,梁瑾阖起眼,辨出其中的大提琴音,放空心神认真听了这一曲。

直至被踱步而来的脚步声打断。

他觑眼望去,对上傅逢朝停步看过来的目光。

傅逢朝没想到会又碰见这个人,乍看到夜雨下闭眼安静靠于墙边的梁瑾,有那么一瞬,他恍惚又以为看到了昔日的爱人。

若梁玦还在,或许也是现在这副样貌——褪去了少年人的稚嫩,面庞逐渐有了锋锐棱角。

但梁玦不该是这样。

当年傅逢朝第一次见到梁玦,是在维也纳的一场音乐沙龙里,梁玦抱着大提琴独奏了一首《春之歌》,惊艳众人,也让他从此沦陷。

傅逢朝至今记得那时梁玦脸上的神情,一如他胸前波洛领结上的红宝石,闪闪发光。

他的梁玦是能照亮所有的太阳,而不是阒夜冷雨里,独自沉于阴郁中的这个人。

看清傅逢朝眼中复杂冷色,梁瑾想着,三十几岁的傅逢朝确实不比当年讨人喜欢。

梁瑾指间夹着烟,至唇边缓缓吸了一口轻吐出。

他先开口:“你要不要烟?”

第2章 黑夜凶兽

傅逢朝和梁瑾的初识是在梁玦的葬礼上。

车祸身亡不受宠的小儿子,来悼念的多是家中至亲,神情中看不出多少哀戚之色,连他同胞兄长亦如此——那时梁瑾从容有度地待客,将所有安排得井井有条,足够冷静持重,唯独不见对亲弟弟逝去的一点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