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澈几乎可以想象到,若是这一套活字印刷术能够普及,天底下或许就能少许多的孤本了。
而传播知识载体的书籍也不会像如今这么昂贵了。
晏云澈记起一个事情,从前,他外出游历的时候,经过一个小村庄,那村子里有个读书人。
他意外路过,瞧着那书生的书都快散页了,于是便想,这人定然是日日翻看,书籍的损坏度才能这么高。
好奇心的驱使下,于是便上前搭了几句话,不过就那几句话,他就约莫知晓了那读书人的水平,很一般。
那书生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说“这几本书是我祖父留下来的,我祖父传给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又传给了我,这算是穷人家的常态了,一本书都能当成传家宝。”
只不过他们家似乎都没有读书的天赋,即便是这几本书,翻来覆去都快倒背如流了,在科举一道上依旧没有太大的建树。那书生还算好,吊车尾考了一个秀才,他的父亲和祖父,勉强考了个童生,之后就再也没有更进一步了。
是了,四书五经通读,能够做到倒背如流,考个秀才确实不成问题,但是要再往上走,需要的知识面就不仅仅是四书五经里的内容了。
比如说,某某大儒的手稿流出,基本上都能被学子争相传阅,普通人若是想要传阅,身后没点背景人脉或者金钱的支撑,太难了。
没有印刷版,多是靠手抄。
而手抄的书籍,又往往容易出错,哪怕只是错一个字,也极有可能改变整段话的意思,从而对知识的传播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晏云澈叹息了一声,明明这活字印刷也仅仅只比雕版印刷多了个步骤,而从前居然都没有人想过这条思路上的改进。
是他们太愚钝?还是太过于守旧不知革新呢?
祁秋年似乎知道晏云澈在想什么,“活字印刷术,定然是要传播出去的,本侯爷也没想着把这技术捏在手里。毕竟本侯爷也不靠拓印书籍来赚钱嘛。”
晏云澈目光温柔,“那我就替天底下所有的读书人先谢过侯爷了。”
“晏云澈。”祁秋年啧了他一声,“你跟我见外干什么?他们若是想谢我,唉,那就等他们以后自己来道谢,干嘛用得着你替他们来道谢呢?”
仔细想想,那些读书人也确实该跟他说一声谢谢的。别的不说,纸张的价格都被他打下来了,如今其他州府最次等的纸,基本上都降到三百文钱左右了。
有陈氏倾塌的这个前车之鉴,即便是造纸坊心里不爽憋屈,那也只能憋着。
那万一要被那些书生举报闹大了,他们也心虚,谁手上没点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于是只能把最次等的黄麻纸给降下来,其他好一些的,稍微降一点,意思一下就差不多了。
不过这活字印刷,要传播的话,祁秋年也有其他的想法。
京城最大的造纸坊陈氏,已经倒台了,从前被陈氏挤压到关闭,不敢再做造纸生意的作坊,也逐渐开始投入了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