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怀姝

藏玉怀姝 第10节(2 / 2)

忽鲁努带着随从往此处来,马后拖着一只捆住四蹄的獐子,血迹蜿蜒蹭了一路。

他骑在马上,笑着拱手行礼,扰乱了两人间僵住的氛围:“见过晋王妃,见过五公主。”

“请军师安。”昭华公主有摸有样的回了礼。

撄宁却还挂着副冷脸,,一半是吹风吹麻了,一半是实在不待见这个突厥军师。

忽鲁努不露痕迹的打量过两人,笑道:“小臣方才看见只棕鹿在山坳处,先行追赶,不打扰二位了。”

“本宫先预祝军师马到功成。”

昭华公主在大局面前还是很识大体的,撑得起□□公主威仪。

可忽鲁努前脚刚走,她桀骜的目光就投向了撄宁,要是眼神能杀人,撄宁身上早就三刀六个洞了。

“公主再看我,后面的人就追上来了。”她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自己骑的黑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撩着蹄子打圈,一看就是撂挑子不干了,不过撄宁也没打算争个一二,干脆回营地。

昭华没说话,冷笑一声,忽得扬鞭抽了下身旁的马。

黑马受了刺激,撩起蹄子疾奔起来,撄宁连缰绳都顾不住握了,俯身一把抱住黑马的长颈。

一人一马没了路线,在林中四处狂奔,黑马跨过嶙峋的石丛时,猛地刹住了脚步。

撄宁在马鞍上坐不稳,险些整个人甩出去,多亏手上抱得紧,被拖行了两步,黑马也消停了。撄宁腿肚子直打颤,软的跟面条似的,她勉强站直身子,鼓着腮帮子气势汹汹地训:“你跑这么快作甚!”

昭华公主忒记仇了,撄宁还以为她那日出口恶气便算了,现在看来,约摸死在晋王剑下的男宠十分貌美,这才叫昭华公主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想到貌美,撄宁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晋王那张俊美皮囊,黑眸沉沉下颌凌厉,跟活生生立在眼前一样,戏谑的勾起嘴角看她。

撄宁忙不迭的摇摇头,把活阎王从脑子里甩出去。

末了她拍拍衣裳下摆,四处环顾一圈,辨认回营的路:“罢了,回去的路也不用你了,咱俩一块走。”

等着撄宁顺北山左峰绕了圈,看到山脚发黑的土色时,才松了口气。营帐扎在背阴处,她前两日就注意到了,背阴处土色潮湿发黑,沾人一鞋底,蹭都蹭不干净。她在营帐里踩下一串黑脚印,差点被宋谏之提溜着领子扔出去,好不可怜。

等到她走回营地,少说花了两个时辰,肚皮已经饿到直打鼓。

撄宁打算悄没声的回营帐,结果远远就看见御林军黑压压的站成了一堵墙,肃穆异常。

她心下一沉,直觉这场面的不寻常,走近时林珲上前行了个礼,接过她手中的缰绳没说话。

撄宁站在人后,丛人群缝隙中瞧见中心一席掀开的白布,掩住平躺之人的下半身。至于上半身,胸膛处两支箭直挺挺的扎着,青色圆领短袍上晕染开大片血迹。

这具尸体,是忽鲁努。

撄宁下意识抬头寻找宋谏之的身影,目光直直落入一双墨玉色的眼眸中。

少年眉尾微微一挑,目光中夹杂着嘲讽和不明显的笑意,像是被她这幅狼狈的模样逗笑了,唇角微勾。

美人一笑,着实晃眼,撄宁呆愣愣的看着他。

人群中传来崇德帝严肃的诘问。

“人证物证皆在,晋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第15章 十五

“此事并非儿臣所为。”宋谏之收回视线,冷冷的盯着摆在人群中央的尸首。

不待其他人说话,突厥王子叱利一个箭步上前,呵斥验尸的人:&quot你把忽鲁努的遇害情状,再说一遍。&quot

“是,是,”那人是从随行侍从堆里拉来的,祖上做的仵作行当,他子承父业,在大理寺当仵作,眼下人吓得簌簌发抖,‘噗通’一声伏倒在地。

老实交代道:“回皇上,突厥军师看似死于胸前箭伤,但胸前两支箭并未伤其脾肺,仍有转圜空间。致命伤在后脑,是被人从前方拽住头发,砸到山石上,头颅重创而亡。”

那突厥军师后脑磕进半个拳头大的窟窿,是怕人死不透才会下的狠手,可以想见动手之人手段狠辣。

上首的人没有说话,他颤着嗓子继续补充道:“死者双目放大瞳孔涣散,口鼻微张,足见死前受惊不小。”

“晋王殿下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叱利牙关紧咬,走到宋谏之面前,抬手还不指到他人。

宋谏之身侧长剑一挑,脱了鞘,销薄的剑刃绽出一道凌冽的银光,直至叱利面门:“凭这些,就能断定是本王动的手?”

叱利胸膛随着粗重的呼吸猛烈起伏,又碍于宋谏之的威慑不敢动手,他后退一步双手合握抱了个拳行礼道:“皇上,军师尸首是在右峰南侧发现的,随从说他今日除了右峰并未没去过别处,今日,满苑上下,只有晋王在右峰行猎。我突厥一族为求百姓乐业安居,自愿请为大燕属国,此番前来也是满载诚意,没成想出了这种事。”

他眼神看向晋王,肃声道:“今日若是不能为军师讨个公道,只怕我也没办法回漠北跟父汗交差。 ”

好一番慷慨陈词。

撄宁原本听得津津有味,直到耳朵眼儿里灌进了那句‘随从说他今日除了右峰并未没去过别处’。

她没忍住挑了挑眉毛,这军师没去过旁处,那她和五公主在左峰见到的是鬼魂不成?“晋王,”上首的崇德帝一个眼神扫到少年面上,声音里蕴着不怒自威的气度:“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吗?”

“父皇,此事还未定论,莫要怪罪九皇弟。”

第一个站出来为那活阎王说话的居然是太子,撄宁眼睛微微睁大,认真打量着正在行礼的太子殿下。不怪她纳罕,单就京中传言和形势来看,宋谏之怎么着也算是太子的头号心腹大患了,他又何必出来为对手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