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里面的水还没晾凉,很容易烫伤;碎裂的玻璃渣对失明的人也很危险……迟尧不敢再想下去。
“喂,喂!怎么了?陆鸣!站着别动,你身边有照顾你的人吗?!”
回应他的只有听筒传来的“嘟嘟”忙音。
迟尧再回拨过去,怎样都无人接听。
陆鸣当真晾了他一个多月。
期间没有一个电话,没见过一面,迟尧找遍公司和陆家都不见人影,全公司上下似乎被陆劲松统一了口径。
问起来就说——不知道、与您无关、别再来了。
陆鸣从他的世界里完全消失了,一点痕迹没留下。
夜晚,迟尧经常失眠,却不愿意吃药,实在没办法就爬起来画设计稿,或者翻翻手机里为数不多的两人的合照。
大多是陆鸣失明之后所拍摄,镜头中男人常垂敛眉目,坐在办公桌后的木椅或是半自动的轮椅上。
失明一定程度上剥夺了他自由活动的权利,像被折断羽翼的囚鸟,显得格外安静。
黎明将至,迟尧拖着疲惫的身体洗漱,按部就班过每日重复的生活。
备注为【房产中介(别墅、公寓)】的账号没拉黑他,迟尧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嘲讽,除了第一天言辞激烈地把对面骂了一通外,剩下每天都打卡似的在临睡前发一条语音,后缀因事而变。
——晚安,你再不回来我真变心了。
——晚安,今天好累,希望晚上能睡着吧。
——晚安,老子真的恨透你了。
陆鸣从没回复过。
迟尧甚至不知道陆鸣是否切过这个号,是否收到这些消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陆鸣的生活似乎与从前并无二致。
交给陆鸣经营的公司重新回到他手上,仿佛赶鸭子上架,迟尧重新开始规律且一眼望得到头的工作日常。
只是偶尔翻到历史报表或文件末尾陆鸣的签字,他会愣神几秒。
一月之期已到,迟尧没等到陆鸣。
他去陆宅找了陆劲松,没了最初的焦急忧虑,两人心平气和地对坐下棋。
陆劲松眼角皱纹深了,比上次见面更沧桑几分,但精气神依旧,颇有老骥伏枥的意味。
迟尧:“陆鸣最近还好吗?”
陆劲松:“还不错,每天都配合康复治疗。”
他没问“为什么一个月到了陆鸣却没回来”的傻问题,点到为止,见好就收,下完这盘棋,又关心了一下陆老爷子的身体便告辞了。
入秋转冬,天黑得越来越早,迟尧下班却越来越晚。
他尝试把自己投入到从前最厌烦的工作中去,这样他能累得发困,倒头就睡着,再没了胡思乱想的空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