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神色晦暗,盯着梦中不自觉追逐他手指蹭动的迟尧,良久——
终究是心疼大于解气。
若即若离的手定住,任凭迟尧的脸颊贴上。
迟尧从没在他面前哭成这样过,就算是三年前地下室的那十几天也没有。
仔细将迟尧额头鬓角沾湿的碎发撩到一边,陆鸣俯身在迟尧眼皮吻了吻,退开时那眼皮颤了颤,似有觉察,缓缓睁开。
陆鸣心悸一瞬,竟有种毛头小子偷亲初恋被发现的慌乱,但他定下心神,并不躲避眼神。
梦中的迟尧与梦外的陆鸣对视了。
模糊朦胧的视线中,迟尧似乎看见陆鸣的脸,对方看了他一会儿,神情似乎冷淡至极,冻得他浑身发抖。
但几秒后,陆鸣仍旧俯身将他虚虚抱住,隔着一层棉被,像哄小朋友般轻拍着他后背。
梦里劈头盖脸的大雨似乎停了,迟尧被拉进干燥温暖的保护罩,像一个拥抱。
“没事了,不怪你。没事了,睡吧。”陆鸣的声音被梦拉扯得失真,可听上去温柔似水,与方才冷漠的表情截然不同。
迟尧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迷瞪瞪听陆鸣用慢悠悠仿佛童谣的调子一遍遍呢喃,眼皮开始打架。
清晨,暴雨已停,日光从窗帘缝隙悄悄爬进来。
那一束光正好投在迟尧脸颊,刺眼难捱,迟尧的眼皮跟身体里的困顿打架,颤动几下仍旧不想睁开。
好烦,好困,昨晚忘记拉窗帘了吗?
正胡思乱想,刺眼光源骤然消失,但他并未听到拉窗帘的声音。
猛地睁眼,迟尧对上一双略显疲惫,但含笑的凤眼。
在短暂懵圈后,迟尧想起昨晚的事。
该死,为什么迷迷糊糊做梦的场景他也记得。
自己是怎么往陆鸣手边凑的、怎么把眼泪往他手上抹的、怎么没出息往他怀里钻的……全部记得清清楚楚。
艹!
好教养的迟尧难得想骂脏话。
陆鸣看上去比他冷静得多,手里的文件都没弄皱哪怕一点,从皮椅里站起来,文件就放在床头,自然地走过来用手背探上他额头。
不冒冷汗,也没发烧。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陆鸣的疲惫从声音里暴露了,哑得不像样。
迟尧撇开陆鸣的手,坐起来,讪讪垂着眼帘,小声回答:“没了。”
陆鸣盯着自己被拍开的手看了会儿,意味不明笑了下,道:“洗漱完下楼来吃饭吃药。”说罢,拿起文件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