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仍旧查不到一点有用信息。
真相像人为造出的冰山一角,重要内情埋在海底,叫人看不清,一次次探测带来一次次无奈。
背后的人势力庞大,至少现在,迟尧他们在被牵着鼻子走。
啧,真让人不爽。
临安夏季多雨。
夏雨势急,每一颗雨滴都疯狂砸向地面,扭曲成破碎的形状,捶打、飞溅。
迟尧快步进了电梯,扫落肩头湿润水汽,电梯门片刻后阖上,一片寂静,杂乱雨声也被隔绝在外。
上诉的事情律师办得麻利,他与刘毅一谈话的录音也已提交法院,可他还是放心不下,担心后背主使只手遮天。
迟尧并不是很有野心的上位者,他高考志愿填报的珠宝设计,也算跟家族产业有关联,但并未对继承家业又太多情绪。
情势所迫接手公司后他也没有扩张的打算,温温吞吞走着父亲生前为他铺垫好的路。
其实除去回国最初强力坐稳位置的时候,再之后……迟尧是有些自我堕落的。
当年是怎么想的呢?
大概是被祁青聿提了分手,又接到父母去世的噩耗,好像一周之内,爱他的人,他爱的人,都没了。
他想过下去陪父母,又不甘心父母为之奋斗大半辈子的公司轻易被旁人蚕食。
他像照顾父母留下的遗物一样撑起公司。
以儿子的身份,以怀念,以内疚,以责任,经营公司,稳健有余而野心不足。
所以,他心底门清,那些主动与他交好的人也不过是仰仗迟父当年的余威。
迟家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对上那幕后之人,只怕胜算极低。
他作为迟氏集团的现任掌权者,对此最清楚不过……
迟尧蜷了蜷手指,电梯“叮”地声响拉他回神。
陆鸣来后,他连夜把房门换成指纹密码锁,之前的钥匙用不上,但习惯使然,迟尧还是下意识摸了摸以前装钥匙的口袋。
之前同居的时候陆鸣也有一把他家的钥匙,迟尧亲自给的,最后也没想起收回,记性差的惩罚大概就是着急换门锁的狼狈吧。
不想承认,但确实是事实——
他害怕陆鸣。
微蹙眉头轻叹了口气,迟尧从电梯门踏出,心脏突地一跳。
早知道就别多想了,想谁来谁。
陆鸣在他家房门对面的墙角处,靠着墙壁抽烟,骨节分明的手夹烟抬手的动作纯熟,看见他来,夹烟的手都没抖一下,只顿了顿,然后默不作声把烟掐了。掐烟的动作也熟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烟草味,甜滋滋,草莓味,很浓。
迟尧沉默之中多看了两眼,陆鸣笔直站在顶灯照不到的角落阴影里,地面落满烟头,也不知道在这儿等了他多久。
心口闷得厉害,迟尧没忍住,道:“我还以为你讨厌烟味。”嗓子干涩,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