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证明盟/军的确在逐步执行一个“把邪恶无比的轴/心国淹死在货品里面的汪洋大海里”面的计划似的,悉尼港的一个码头上,高高的隆起了一座木箱和铁罐堆成了小山。
那是他们从美/洲,英/国,印/度船上压榨来的货物,但是澳/大/利/亚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些东西,只好任由它们堆在码头上。这只是悉尼港无数个堆满了货物的码头之一,但是鉴于这个码头没什么用处,上头的货物就越堆越高,货物也越发显得锈锈迹斑斑,越来越多的老鼠出没于其间,海盐给箱子染上了一层银边,上面挂着几缕越积越厚的白色鸟屎。
一个人正在箱子堆中,小心移动,不让鸟屎粘在自己的裤子上,金色的头发在夕阳中被染成了橘色。
男人手里拿着记录板,海风吹起了哗啦哗啦的一大串纸张,他不得不用手按着那些纸,低下头,来清点箱子数量,确认箱子里面的东西没有破损,被海风和天气腐蚀掉。
“弗雷德真是的……”他叹了口气,为自家兄弟的任性感到无奈。
码头旁边上的星条旗在空中像被一只无情的大手一样扇来扇去。
马修数到第1600个箱子的时候突然感到崩溃,鬼知道他要待在这里,继续数到什么时候下去。
他爬下来,手上早就沾满了油脂和灰尘的不知名的混合物。
“天,他们为什么把燃油也放在里面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烟头,只能把自己带码头炸飞掉。”
“嗨!”远处小跑着跑过来一个青年。
马修一开始没有注意,直到他跑进,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时,男人把目光从记录板上拨出来。
“加/拿/大?”来人一口指明了他的身份。
“……”马修眯起眼睛,透过眼镜来上下仔细打量这个男人。
有些凌乱的发型,微微晒过的皮肤,有些略微显得搞笑的眉毛,还有贴在鼻梁上的创可贴。
“你是谁?”
青年笑了笑,“我叫奥兰多啊。”
“唔……”奥兰多确实是澳/大/利/亚意识体的名字,但是之前他们一直都没有和澳/洲这边联系过,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马修想,他在欧/洲也见过罗德里赫和伊丽莎白他们,但是后者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不论是对马修这个人还是对加/拿/大意识体来说,反应都一样。
“奥兰多。”他点点头,表明了态度。
“你在干嘛?”
秉着怀疑的原则,他回答,“我在替阿尔弗雷德清点货物数量。”
阿尔弗雷德家经常把货物卸码头上,不是要紧的东西的话,他们往往隔半年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东西落在世界各地,这个时候箱子已经处于半烂不烂的状态了。
这是他家的一贯作风,也是他的一贯作风。
他家从独立战争开始就造成了非常浪费的习惯,无论是食物还是货物还是枪支什么的。
不缺东西导致健忘,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还真的是羡慕他们的。
“哎,看起来好累,去找交接员问一下不就行了吗?还麻烦你亲自过来点啊?”奥兰多说,他的表现很正常,穿着肥大的卡其裤。
“不过啊,美/利/坚就是这个样子,喜欢给别人找麻烦。”
很奇怪,为什么澳/大/利/亚会突然跑出来跟他说一堆关于国/家的事?他在澳/洲待了好几个月了,为什么今天突然跑过来?
“你是npc吧。”
开朗的笑容没有消逝,反而灿烂起来。
“没有啊,就是想过来看一下你在做什么。”
用凉凉的眼神看着他,马修把记录板放好,“都是英/联/邦的,”他沿着他的话讲,“顺手过来帮帮忙。”
这是一个懂得很多的npc,应该不是真的澳/大/利/亚的意识体。
“阿尔弗雷德早在八百年前就脱离英/联/邦了!”
“没啊,”金发青年认真纠正,“他家在建国到现在也不到两百五十年。”
“你这个个性真的是,”奥兰多走进,没看见马修有任何的动作,他只是站在那里盯着他。
“嗯,似乎我们不是盟/军一样,”男人换了个姿势,把手插在裤兜里,显得有些散漫和轻松。
“你这话听的好心酸。”
“反正都过来帮忙啦。”在世界各地的各国军/队都被集结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锁链,锁链的尖锐,闪着寒光矛头正指着欧罗巴和东洋岛国。
“我是该吐槽阿尔弗雷德放心你呢?还是你性格真好,被使唤做杂事都可以?”
青年平静的说,“习惯了。”
短短三个字,浓缩了多少的辛酸史。
“我都有他家股份的5。”
奥兰多竖起耳朵。
“当然,他有20。”
奥兰多沉默了。
“20,是什么意思?”
“他有他家的20,”马修补充,“他还有我家的20。”
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可能也会是你的东西,但大部分情况下我的东西还是我的东西。
阿尔弗雷德的霸道和强势体现于此。
“想来想去,你还是很亏啊。”奥拉多道。
“谁叫他在我下面,”青年摘下眼镜,揉了揉眼晴,“我真的想把他从地图上扣下来,给你作伴。”
“要不让他自己成一个洲,不要叫北美洲了,叫美/国洲。”橙色涂料在他身上滚动着,显得这个人说话更为冷淡。
“不对啊,我还有新/西/兰,澳/洲不只有我啊。”奥兰多大叫。
“对不住新/西/兰,数箱子数多了,导致我头脑有些混乱,一下子忘了。”
“澳/洲还有一群小岛国啊。”
马修:……
“果然你们美/洲的都一个德性,看不起我们澳/洲是吧。”
似乎被发现了。
暗道一声不妙的青年无视了对方虎视眈眈的表情。
“哎呀,箱子不错啊,”马修温柔的摸着离他最近的箱子,含情脉脉。
“你帮我问问阿尔弗雷德呗,”知道他在转移话题的奥兰多也转移,“啥时候拿他的东西?”
“货物在码头多放一天,要多交一天的钱,”他举手示意,顺手指了指旁边的星条旗。
马修一言不发。
“最快,”五分钟后,青年吞吞吐吐,
“战争结束?”对方追问。
阿尔弗雷德借着战争的借口,爽快的不给钱了。
“最快……”
“1950年吧。”他一脸沉重。
奥兰多:“你干脆气晕我吧。”
“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马修对奥兰多叫他加/拿/大没有意外,只有马修在来的时候收到了任务,他相当于是新手引领村的那种npc。
他看了一眼伪装成奥兰多的物体,从来到这个时空开始,不过几天时间,他就迅速判定出来,这里是个平行空间,剪定的时空。
“这个时空里确实存在着‘我们’,”为什么是奥/兰/多?为什么要过来和他搭话,还认出来这个人是加/拿/大意识体?被说出来是加/拿/大的名字,就表示这个奥兰多不是奥兰多本人。
因为他是特殊的。
澳/大/利/亚大陆上只有澳/大/利/亚一个国家。
男人继续,对面应该是过来测评他的。
他只需要说出他的想法,就可以了。
因为他以前的身体是代表国/家意识的,但是在这个时空里面是代表普通人的。
“要说是一种角色扮演游戏,也算。”
从一来到这个时候,他就在想为什么自己被选择成为了充当新手村村长的代表角色?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收到过系统的提示?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比如王耀。
“根据我对阿尔弗雷德的理解,”他道,“如果现实条件允许的话,他肯定会挑起核/战/争,”这也是马修和亚瑟他们一直在寻找狗崽子的原因。
但是几乎翻遍了几个大陆,他们断定阿尔弗雷德这时不存在。
是因为他出现的时间还没有到时机。
“幕后黑手所以应该要想尽办法把阿尔弗雷德来的时间延后。”
“那这里就有一个问题,那么为什么不干脆把阿尔弗雷德的记忆删除掉?”
奥兰多好整以瑕地听着青年的解释。
“是不能,是做不到。”马修开口,“人脑是最复杂的器官之一,我们都不知道它具有多大的功能和没有开发的部分,要想要一个人失去记忆,本来就挺难,尤其是我们这种特殊的存在。”
国/家/意/识体的大脑和普通人不太一样。要是随随便便一动脑袋就可能把他们整废了,幕后黑手可能是忌惮这一点,可是为什么贝什米特和瓦尔加斯没有记忆?
如果说他们拥有记忆的话,会把这个世界导入一个万劫不复之地吗?
为什么他们几个有记忆的人,不能先下手为强,把他们杀了呢?
这是一种可能性。
那么本田菊呢?
“挟泰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为什么不能……?”奥兰多挑挑眉毛。
“你就是为了看我们和‘我们’之间的笑话,”
“噢?”
于是马修继续说,“这个世界既真实也玄幻,有些符合事物逻辑,也有不符合逻辑的。”
他说他曾经有意识的试探着暴露出来一点核消息,结果是被屏蔽了。
没有人能接收到他的消息。那么阿尔弗雷德要通过核/武器,想引爆全世界的话题,也就是一个做不到的玩笑。
“大概是出题人希望看到我们拥有之前的记忆,但是这个身体确确实实是被设定了身份安排的,答案很简单。”
紫色眸子里有些坚决,有些悲伤,但是没有愤怒。
“你想看一看,我们变成普通人之后的那种无能为力,我们的精神力和恢复能力比大打折扣,除了能听懂本国动植物的话、可以瞬移、能够感知她的方向之外,我们和普通人无异。”
这是非常大的一个恶作剧。
对于国/家/意/识体来说,被硬生生的塞进一个普通人的身体里,第一感觉是稀奇,接下来的,绝对是愤怒。
宛如被人硬生生的从高高的云端拉到烂泥坑里。
“我们感知不到国内的情况了。这是第一次。”
马修叹了口气。
然后他又继续得出来一个结论:“这个空间其实就是小姑娘的梦。”
奥兰多大笑起来。
“我对你的猜测,不予以评价。”
男人心中有数,“因为身为梦境主宰者的小姑娘才会无所不能,我们却什么也做不到。”
“但是她不知道这是她的梦,所以她得想出来一个叫系统的东西,来掩盖她的无所不能。”
“但是应该有人也干涉了一些,因为小家伙不可能把那些国/家/秘/事,国/家情况都搞懂啊,而且在梦里表现的活灵活现的。”
所以马修·威廉姆斯的猜想是:“这是在她的梦里,以我们的知识面建构起来的一个空间。”
“其实更为准确的来说,这个梦是她为主导,我们有全程参与的。她完成大部分,我们补充那些细枝末节,比如城市风景,绝密消息什么的,只要她踏上了一个国度,那个国度的意识体会自然而然把她不熟悉、不知道的情况补充完整,小姑娘是梦中心最重要的那根柱子,我们是四面八方支撑起来的格子。”
“但是,根据梦的规律。”青年道,“如果梦境的主人意识到这个空间是他自己创造的话,这个梦就会崩塌。”
“所以?”
“我就看不见她了。也找不到她了。”
“其实说来也不相信,我和她的交流都是通过梦来解决的,”马修补充。
他还笑了笑,很轻松。
“我一想起来这里是她的梦境,就感觉到,‘喔,还不错’这样的东西。”
“我不知道其他人有多少人意识到了这种情况,”男人擦擦手,坐在了一个孤零零的箱子上。
在夕阳的照射下,看起来十分惆怅。
“或许大家都知道,或许大家都不知道。”
“你看就和我之前说的一样,盟/军似乎无视了我们的存在,”
“我们也不约而同的忽视了这个问题,我只是想和她待的时间久一点……”
温和的嗓音低下来。
“不知道梦外面的流速和梦里面的流速是怎么样的,不过,我现在既然是普通人,我就要有任性的权利是吧?”
然后他又夸了夸自己,说他非常的成熟稳重,而且和颜悦色的。
“光是和颜悦色一项,就可以把亚瑟和王耀、本田菊打下去,”
奥兰多点点头。
“你确实在她心里是特殊的。”
“对了,你也别看我,我的确垫不起这么多钱。”男人突然换回之前话题。
“把你家小姑娘忽悠过来行不行?”言下之意就是绑架过来。
“那,”
“你这个码头,会被炸成碎片的。”马修装出一幅无辜脸。
“真狠啊,”
“嗯,不只是阿尔,还有我。”
“你要是敢这样做的话,那个码头真的会被我们掀飞哦?”
“你们的货……”
“货不要了。”
“开个玩笑,”紫色眼睛笑得弯弯,映出大片大片被晒得暖洋洋的海面来。
“会把货物清空之后把它掀了的,只需要几个小时。”
“你不着急嘛?万一你出不去……”
“不会啊,我们肯定会出去的,我坚信。”